第二十九章 富贵逼人恩断情绝(第3/5页)

“不用吓我,我说过,你得到的是躯壳,是一具尸体。”

“小妹,你死了又能怎麽样?岂不是白死?”

“人生於天地间,本就是这麽回事,要活,就活得仰不愧,俯不诈,要不然不如死了好。”

“你用不著骂我。”“你不配我骂。”“小妹,你不要逼我。”“一个人到了愿意死的时候,她还什麽好怕的?”“我後悔拍活了你的穴道。”“我说过了,真要那样的话,你永远别拍活我的穴道。”“我就不信。”白泰官陡扬双眉,伸手抓住了吕四娘的领口。

吕四娘闭上了美目,晶莹泪珠从眼角流下。

白泰官狞笑道。“你怕了?”“我不是怕,我是为心痛,以你的条件,在武林中大有前途……”白泰官冷笑道:“我岂甘长久留在武林之中。”“武林之中怎麽了,武林之中有什麽不好,总比弃宗忘祖,卖身投靠强得多。”白泰官脸白了,额上蹦起了青筋:“小妹,你,你们为什麽这麽不了解我。”“我们真是不了解你,要是了解你的话,也不会有今天了。”

“小妹,你还这麽硬,难道你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求求我?”吕四娘香唇边掠过一丝森冷笑意:“我愿意死,求你什麽?”“好!”白泰官咬了牙:“我就成全你。”

手一紧,就要扯下,可是……突然,他停住了,缓缓松了手,痛苦地抱著了头:“你为什麽要这样对我,你为什麽要这样对我……”

“这话该我问你。”

白泰官猛然放下了手,就在这一刹那间,他像变了个人,脸煞白,眼通红,神态怕人:

“小妹,我是爱你啊?”

吕四娘睁开了眼,柔声道:“七哥,你要真爱我,马上放开我,放出大哥,跟我们走。”

白泰官连摇头!

“不,不,不,迟了,迟了……”白泰官连摇头!

“不迟,七哥。”

“不,迟了,已经迟了,我不能,我不能?”

“七哥,是不愿,还是不能?”

“我,我……”白泰官低下了头,混身俱颤。

“你要是不愿,我也不勉强你!”吕四娘又闭上了一双美目。

白泰官猛抬头:“小妹,我……”颓然坐下,抱住了头。

灯焰在跳,其他一切都是静的静,静,静得隐隐令人窒息……

口口口

“二闸”!“二闸”的夜!也是静的,宁静。

“二闸”在“东来门”外三里处,就是让城河所设的第二水闸,正名“庆誉闸”!第一闸在东来门外,往来行人嚣杂。

从一闸到二闸间,水深而润,清流丛碧,杂树连天。

这儿的水,来自大逼河,荡名逼惠,为元太史令郭守敬所凿。

大逼河,源出冒平山地,会双塔,玉泉诸水,而入於三海护城河,东流出东便门,称为大逼河,至逼野之石坝,共计四十里,其间各设五闸蓄水,水位各有不同,而属二闸最为清幽。二闸一带,春则细柳拂岸,秋则芦花飞雪,多少人在此浮鱼舫,放风筝,试快马。

今夜无人浮鱼舫,因为夜已经很深了。

突然……,三条人影,划破了二闸的宁静夜色,一前二後,飞驰来到。

三条人影来得快,停得也快,停在一片树林前,树林里隐隐约约,似有灯光。

这三条人影,甘瘤子,还有两个面目冷峻的黑衣老者!甘瘤子微一抬手。

一名黑衣老者撮口发出一声短而尖的哨音,声音起时,树林里灯光灭了。

声音落时,树林前多了两个人,桂武、甘联珠。

他夫妇双双跪下:“爹,二叔,三叔。”

甘瘤子很快地一阵激动,很快地转趋平静,两眼之中射出寒芒:“别忘了,你们已不是甘家的人了。”

“我们来京,就为找您……”桂武夫妇一转而起。

“我知道。”

“没想到你竟先找上我们了。”

“不行麽?”

“女儿没这麽说!”

“你是谁的女儿?”

“女儿还姓甘,永远姓甘。”

甘瘤子冰冷一笑:“姓甘的没有你这种不肖儿女。”

桂武忍不住道:“岳父……”

“住口!”甘瘤子怒喝道:“谁是你的岳父?”

桂武双眉一扬道:“岳父,联珠她并没有做错什麽。”

甘瘤子怒笑道:“她没有做错什麽?你不说我还不气,要不是你,她还不至於这麽大胆背叛我……”

“您错了!”桂武道:“联珠深明大义,就算她没有碰见我,迟早也会离开您,因为她不满您的作为,已经不是一天了。”

“大胆,您给我住嘴。”甘瘤子暴喝。

桂武道:“我这是实情实话,不信您可以当面问问联珠!”

甘瘤子的冰冷目光,扫向甘联珠:“是这样麽?”

甘联珠毅然点头。

“是这样,好,好。”甘瘤子狞声怒笑:“你长大了,你翅膀硬了,既然这是实情,那就怪不得我不顾父女之情了,我正好趁这机会清理门户,除去你这个不孝的东西。”甘瘤子扬掌欲劈。

“慢著。”桂武陡扬沉喝。

甘瘤子冰冷道:“你还有什麽话说。”

桂武道:“您不能责联珠不孝。”

甘瘤子哇哇大叫:“我这个做爹的养她这麽大,她竟不满我这个做爹的作为,背叛了我这个做爹的,我这个做爹的还不能责她不孝。”

桂武肃然道:“岳父,真要说起来,不孝的并不是联珠。”

甘瘤子道:“不孝的不是她,难道不孝的是我。”

桂武道:“丝毫不错,岳父不但不孝,甚至还不忠、不仁、不义。”

“住口。”甘瘤子暴喝。

桂武听若无闻:“岳父忘了,自己是先朝遗民,汉族世胄,忘了自己的国仇家恨,竟卖身投靠,强颜事敌,进而不但忠言逆耳,反要杀害除去大义的亲生女儿,这不是不忠、不仁、不义是什麽?”

甘瘤子须发为之暴张:“反了,反了,桂武,小畜生,你好大的胆子,我先毙了你。”

扬掌劈出,凄厉掌风直卷桂武。

桂武一拉甘联珠,闪身飘起“那里走?”甘瘤子如影随形跟上,扬手又是一掌。

桂武拉著甘联珠,又闪身飘起。“好畜生。”甘瘤子跟上又是一掌,这一掌他出手快若闪电,似乎不容桂武再躲。

桂武一身所学并非泛泛,拉著甘联珠又跃离掌力范围。

甘瘤子暴叫道:“小畜生,你以为一转躲闪就算了。”

桂武道:“我不会再躲了,刚才是看在您是长辈份上,礼让三招。”

甘瘤子目眦欲裂,暴笑说道:“好,好,好,好畜生,今夜我若不把你碎尸万段,难消我心头之恨。”陡地右掌一翻,劈了出去。

这一掌比前三掌都要凌厉,都要威猛,似乎真的非置桂武於死地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