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章 步步杀机(第4/5页)

就在他连声“多谢”,正待举起那青色鱼篓之际,吴天才突然喝道:“且慢!……”

沈宗仪是内家高手,听得出吴天才似乎在这轻轻一喝中,施展了振声启了的上乘神功……

白发渔翁闻声怔了一怔,向吴天才投过一瞥诧异目光?

吴天才伸手一指沈宗仪,双眉微轩,淡淡说道:“老渔翁,这位沈相公是我好友,你篓中那几条腹内藏有花样的鱼儿,不必卖给他了……”

白发渔翁想不到鱼腹中所藏有花样之事,竟被吴天才识破,并叫了出来,不禁向吴天才瞪了几眼,目中闪动奇光,嘴角一掀,讶声问道:“尊驾何人?虽然有些眼力,但当世武林中,恐怕还没有几人,能对我老头子发号施令!”

吴天才笑了一笑道:“好,我也试试你们‘天南’绿林道中之人的眼力……”

语音了后,先从怀中取出一柄长约八寸的黑色小斧,放在桌上,向白发渔翁问道:

“‘要命渔翁’鲍当家的,你认不认得这是何物?”

那“要命渔翁”目光微注,似乎全身一震,失声答道:“这……这有点像是‘九幽鬼斧’嘛?……”

吴天才笑道:“果然不错,有些眼力,再看看这一件如何?……”

话完,又从身旁解下一张才尺许的金色小弓,与那黑色小斧,摆在一处。

“要命渔翁”脸上惊容更甚地,立即说道:“这……这是‘九天神弓’,尊驾既怀‘九幽鬼斧’,又拥有‘九天神弓’,莫非……”

吴天才冷冷道:“鲍当家的,不必查问我的来历,就凭这‘九幽鬼斧’,和‘九天神弓’,我要你别再向我的朋友卖鱼,你给不给这个面子?’“要命渔翁”适才本已满面凶狞之色,如今竟突然变得和颜悦色地,一抱双拳,点头说道:“好,鲍子铭敬如尊命!”

话完,向吴天才拱手一礼,便转身出店而去。

沈宗仪看着吴天才,含笑说道:“多谢吴兄,帮小弟度过这一场意料不到的灾厄……”

吴天才灰头笑道:“‘要命渔翁’鲍子铭,虽是‘天南六凶’之一,但幽磷磷火,终难比中天皓月,故而,沈兄不必谢我,我这多管闲事之举,可能不是救了你,面是救了他昵!”

沈宗仪失笑道:“鲍子铭不愧有‘天南六凶’之名,他虽怯于吴兄的‘九幽鬼斧’和‘九天神弓’,不敢拂逆,遵命退去,却仍心肠狠毒地打了我四样暗器!”

吴天才“哦”了一声,脸儿顿时红了起来……

沈宗仪笑道:“吴兄不必在意,他是在桌下施为,攻击我腿足之间,故而你未曾发现……”

说至此处,伸手从青衫下摆之上,取下了三根墨绿金针,和一根紫色小刺。

吴天才双眉方挑,沈宗仪面含微笑,又复说道:“我答应买鱼,他向我说‘多谢相公,多谢相公’时,发了三根小针,最后向吴兄告别时,又发了一根小刺,但双手毫无动作,暗器却能随意发出,委实险恶厉害,并从他不打我要害之举看来,这三针一刺之上,定淬有无伦剧毒!”

吴天才道:‘沈兄是早有防范?……”

沈宗仪笑道:“这就要感谢吴兄了,苦非你看破‘要命渔翁’鲍子铭的身份,我怎会暗凝真气呢?护住全身,难免要遭受一次大厄,甚至丧失性命了!”

吴天才“哼”了一声,收起桌上的“九幽鬼斧”和“九天神弓”,又从怀中取出了一根长约八寸的白色令箭。

沈宗仪目光细注,看出这根令箭的一面已被红色小字写满,另一画也写了几十个宛若蝇头的红色小字。

这时,吴天才点手唤过店家,索取笔墨。

等店家送来,吴天才便提笔在那令箭之上,又写了十一个小小字迹。

沈宗仪的目光何等犀利,又与吴天才同桌用酒,坐得极近,自然一望便知,他写的是“要命渔翁子铭,鬼斧裂脑”字样。

吴天才仿佛极工书法,这十一个字儿虽小,他仍用“双钩体”,不惮多费一倍以上时间地,全以“双钩”钩出。

换句话说,令箭之上,其他的字迹,都是红色,只有这十一个字儿,却是外黑内白。

沈宗仪看罢,微一思恃,便自心内恍然,向吴天才含笑问道:“吴兄,你这根小小令箭,大概是‘追魂令’吧?”

吴天才点了点头,替沈宗仪斟了一杯酒儿。

沈宗仪又道:“那‘要命渔翁’鲍子铭,这一被吴兄写上‘追魂令’大概便等于名登鬼录?”

吴天才道:“沈兄莫要笑我残忍,小弟向来作事,只凭一已好恶,哪管甚么武林规矩,和江湖清誉,并最容不得鲍子铭这等阳奉阴违,故意和我捣蛋的刁恶之辈!”

沈宗仪笑道:“这‘追魂令’上字迹,为何有红有黑,并以双钩体书写,吴兄能否略加解释,使小弟一开茅塞?”

吴天才举杯饮酒,并又剥了一枚蒜瓣,投人口中大嚼。

刺鼻蒜味,扑人而来,沈宗仪强自忍耐,因知吴天才孤傲倔强,遂连眉头都没皱上一下。

吴天才吃完蒜瓣,喝完杯中酒儿,方似有了决定,向沈宗仪点子点头面带微笑,缓缓说道:“好,我们既已请杜康作证,杯酒缔交,我便把这桩秘密,告诉沈兄便了。”

沈宗仪笑道:“吴兄请慢说,小弟大概可猜出一二,大概红字是已被吴兄执行所判死刑之人,白字则系尚未……”

吴天才不等沈宗仪再往下说,便自点头一笑,接口说道:“对了,沈兄猜得不错,白色字迹者也,正是尚未执行之人,即以‘要命渔翁’鲍子铭而言,等我用‘九幽鬼斧’将他裂脑处置后,便蘸其鲜血,将双钩字体中央的白色部分,染成红色!”

沈宗仪静静听完,忍不住地,把眉头略为一皱!

吴天才委实八面玲珑,反应极快,一见沈宗仪的神情,便含笑问道:“沈兄是否见怪小弟过分残酷,心狠手辣?”

沈宗仪既知吴天才极为高傲,怎肯直言相责,只是旁敲侧击地,尽量措词委婉,含笑说道:“治乱世,用重典,对恶人,用重刑,自然属于正理,但请吴兄在判邢之前,先需仔细衡量此人,是否十恶不赦之徒,有无几分可恕之道,以整个武林正义为前题,莫以一已好恶为依归,有道是,能放手的且放手,得饶人处便饶人……”

吴天才听至此处,“哈哈”一笑,推杯问道:“沈兄莫加教训,此地乃东西交通要道,请问沈兄欲往何处?是西行?还是东行?”

沈宗仪不愿说出自己是往“白水镇”,但也不愿慌言,遂设法变通,含笑答道:“小弟所去之处,路途甚远、乃是西行。”

吴天才相当识相,也不追问,只是扬眉说道:“小弟本来也是一直往西,但如今却因事须中途改道,往南方转上一日半日,沈兄若酒兴已够,便上路吧,我们尚可同行二三十里,再复分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