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第2/5页)

罗天行点头道:“向师爷放心,为了替法济大师报仇,也为了‘沧溟羽士’这点虚名,罗天行既不会狂,也不会暴,我也要作点安排……”

语音至此略顿,目注那刚刚醒转的“七指大圣”袁五空,正色说道:“袁兄,我向这位向师爷借匹好马,麻烦你星夜飞骑,走趟崆峒好么?”

袁五空一头玄雾,简直宛若丈二金刚,摸不着头!

罗天行遂把自己从向百胜口中所闻情事,对袁五空说了一遍。

袁五空也知罗天行与法济大师交厚,途中屡曾提及欲往哀牢操望,双眉一皱道:“罗兄是打算暂居‘养天庄’内,为法济大师报仇?”

罗天行颉首道:“小弟生平仅一次受人活命之恩,悬记在心,耿耿难报,如今既知法济大师惨道毒手,纵令粉身碎骨,赴汤蹈火,也非为大师报仇雪恨,令他能在九泉瞑目不可……”

“但较艺争名,或可矜才使气,为友复仇,必须稳扎稳打,‘五行霸客’方面,既有东方俊,熊嚣等‘天外双魔’,暨‘血河夜叉’令狐菁为助,我遂不得不对本身力量,仔细斟酌斟酌……”

哀五空道:“‘天外双魔’与‘血河夜叉’,虽然凶名颇甚,但罗兄潜修东海,剑术通神……”

罗天行轩眉一笑,目闪神光的接口说道:“人贵自知,无论东方俊、熊嚣,或令孤菁任何人出手,以一对一,罗天行均自信有七分胜面,以一对二,胜负之数,已颇难测,倘若妄逞意气,以一对三,哪里是企图为友复仇,无非是自取灭亡而己!”

袁五空恍然道:“罗兄这等说法,莫非也想邀人为助?”

罗天行笑道:“正是此意,否则我要袁兄星夜飞骑,跑趟崆峒则甚?”

哀五空眼球连转,想了一想问道:“对付‘天外双魔’暨‘血河夜叉’,像我这等三脚猫,四门斗的把式,根本使不上劲,但不知崆峒山中,隐居了甚么样的罕世高手?”

罗天行应声道:“昔年在‘大漠英雄会’上,以‘嵩阳大九式’,暨‘子母断魂圈’,独劈‘天山四凶’的‘孤独先生’独孤耿……”

袁五空“哎呀”一声,双眉紧蹙说道:“风闻这位‘孤独先生‘独孤耿’,名如其人。

十分耿介孤独,落落寡合,无论隐居在那处名山大川时,所居百丈之内,均定名为‘孤独洞天’,从来不容外人来……”

罗天行不等袁五空再往下说,便即接口说道:“袁兄所说,虽是实情,但那‘孤独先生’独孤耿,是我至交,更与‘血河夜叉’,有不解之仇,一闻我与令孤菁在此相斗,定必应邀出山,星夜赶来。”

话完,解下自己所用剑柄上所系黄白相间的异常丝穗,向袁五空递过。

袁五空接过一看,发觉剑穗的色泽质料,均异乎寻常,遂扬眉问道:“这是信物?”

罗天行点头道:“袁兄到了‘崆峒’,先寻一座名叫‘紫涵峰’的峰头,‘孤独洞天’便在峰下幽壑之内,倘若遇着甚挡,口中请高吟柳宗元‘千山乌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之句,只消等那‘孤独先生’独孤耿出现,交过剑穗,说明来意,便可如愿的了。”

袁五空记下罗天行所说重点,至于柳宗元的那首绝句,他从小已背得滚瓜烂熟,一提便知,已毋需再予强记,于是他收起剑穗道:“好,我跑这道路儿,但回来时……”

向百胜在一旁接口笑道:“‘养天庄’就在‘白水镇’西,但袁大侠与‘孤独先生’,只要一到‘白水镇’,向百胜自会差人迎接。”

袁五空“哼”了一声,向百胜又对他抱拳陪笑道:“至于适才向百胜小弄狡猾,开罪之处,尚请袁大侠海量相宽……”

袁五空苦笑一声,截断向百胜的话头道:“些许小事,不必再提,就请向师爷准备一匹好马,免得远去崆峒,耽延时日。”

向百胜说笑道:“‘养天庄’内,好马极多,袁大侠不妨暂骑我的‘火骝红’,再把南宫庄主的‘乌云盖雪’带去,充作‘孤独先生’独孤耿的坐骑。”

转瞬,三人四骑,如矢连发。

就在“沧溟羽士”罗天行,与“七指大圣”袁五空,双双跟随向百胜去后,暗影中转出一人,并发出一声幽幽叹息!

这人,身材不高,但却宽袍博袖,脸上也蒙着一方黑巾,不愿使人认出他的庐山面目。

他在那声幽幽叹息之后,摇头自语说道:“几多豪俊客,都是劫中人,他们不是为名,便是为利,不是为情,便是为仇,以我一人之力,劝不劝得醒这么多痴迷?能够度过却几人,逃出这场劫数?……”

自语了后,又是一声充满悲天悯人意味的播头叹息…

※※※

风在停,雨在歇,人……人在挣扎……

风是骤起狂风,雨是狂喷血雨……

人则原本有“巧手天尊”郭慕石,和“鬼斧神弓”吴天才两人,如今却只胜下吴天才一个。

因为郭基石死后犹下辣手自己把自己炸成了灰,如今,爆炸狂风停后,四喷血雨歇后,在地下挣扎的,自然是那吴天才了!

前文曾经交代,吴天才不修边幅,除了满口蒜味之外,所穿那件长衫也几乎终年不换,堆满了酒渍风尘!

但如今,蒜味似没有了,身上也换了一件鲜艳长袍!

不是吴天才突然爱洁,是他口中的蒜味,被四外的血腥气味所掩,身上那件长袍,更沾满了鲜红血渍!

这些血,是吴天才自己的血?还是郭慕石的血?

两者都有,因吴天才虽功力绝高,心思绝快,但他毕竟是人,不是神,在那近距离,出乎意料的道受奇袭之下,他不可能逃得过郭慕石的死后反击!

但兵法有云:“善阵者,不败,善败者,不乱!”

吴天才深明此理,既已身处危机,绝无幸理,他便在危急中,力持镇定,企图把自己所付出的代价,减低到最小程度!

一口真气提处,护住了足以致命的当前各大要穴,并以“流云双袖”,疑足功劲拂出!

爆炸劲力太强,超过了苦炼玄功,吴天才仍被震得在血泊中,颓然晕例!

等到他缓缓醒来,挣扎起立,这位相当潇酒的“鬼斧神弓”,变得不潇洒了!

身上的零碎伤痕,简直数不清,几乎多到近百处的光景!

左手,无名指和小指,断去了三分之二,大概已化灰飞灭!

脸上也缺了一支右耳,整个脸庞儿都血红得与戏台上的关壮缪,或乾德君赵匡胤媲美!

吴天才苏醒起立,审视自己的伤势后,根本顾不得在血泊中,找寻断指断耳,他首先要替自己止血。

因为吴天才生恐在“巧手天尊”郭慕石之外,还有其他的敌人,自己倘失血太多,岂非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