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第4/6页)

白凤起道:“那座宅子已经空下来了。”

“空下来了。那是营产?”

“不,”白风起适:“那是前统带占用的民宅,不算营产,也不列入营产。”

“屋主呢?找来还给人家。”

白凤起迟疑了一下,还没说话。

另一名大班领马庆云已然道:“总座,那座宅子已经成了无主之物了。”

“怎么,难道屋主——”

马庆云道:“屋主一家,被前统带跟他的亲信郎玉奇,扣个罪名给害了,一家十几口没剩一个。”

李燕月听得混身热血往上一涌,道:“这件事军门大人知么?”

马庆云道:“不清楚军门大人是不是知道。”

李燕月道:“那么交代文书,上报本营财务帐目的时候连件事一并报上去,请军门大人裁夺!”

“是。”

“还有,听说前统带派出去不少人,在各个叛逆组合里底?”

“是的,这是实情。”

白凤起说了话。

“他派出去的人,是不是有一本名册?”

“没有,他为防泄密,从不造名册。”

“那么两位可知道他派出去多少人,现在都在什么地方,怎么个联络法?”

白凤起摇头道:“不知道这件事前统带从不假手别人,只有他自己知道。”

李燕月眉锋微皱,道;“这种事非比寻常,也应该移交给我。”

马庆云道:“他是革职查办,摘下顶戴就押走了,根本没来得及。”

“他现在押在——”

“九门提督衙门,不知道送走了没有?”

“送走,送哪儿去?”

“往上边啊,又往上一送,恐怕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他有那么大的罪吗”’

‘罪是没那么大,只是——”只是什么,马庆云没说下去,白凤起微低着头也没说话。

李燕月明白,那是因为前统带富衡是苏克的人,任内有过不少‘建树’,索尼扳倒苏克清除异己,富衡毫无再利用价值,索尼当然不会放过他,而李燕月被认为是索尼面前的大红人,这种话谁敢当着他说。

李燕月没再问下去,当即站起,表示要到“神武营’拿行车去,在他没回来之前,大小事一概由当值大班领负责。

口口口

离了“查缉营”他没去‘神武营’,却去了“九门提督衙门”。

他在“九门提督衙门’的风光,九门提督衙门上下,已经是人听尽知了,站门的步军恭敬施和,那名蓝翎武官陪着他进了大门。

军门大人不在,他也没打算见军门大人。

只一说明来意,当值的官儿马上陪他上了牢房。

“九门提督衙门”的牢房是人间地狱,进来一趟,不死也脱层皮。

一座跨院全是牢房,禁卫森严,从牢门往里,真个是暗无天日,比幽灵地府还惨,连李燕月这等人都有不忍目睹之感。

在最里一间小牢房里,李燕月见着了富衡,手铐、脚镣走上了,虽然没受什么酷刑,可也够狼狈的。

昔为操百姓生杀予夺大权的“查缉营”统带,今为枉死城的阶下囚,成为几个大头儿争权之下的牺牲,宦海之中无常的衰败荣枯,怎不令人慨叹?

一见李燕月进来,富衡有一份惊愕,但是很快的就转趋安静。

李燕月道:“统带还认得我吧?”

富衡淡然道:“认得。”

李燕月道:“我来见统带,只为一件事。”

“什么事?”

“请统带把派出去的人告诉我。”

富衡错愕地道:“告诉你?”

“看来统带还不知道,我接掌了‘查缉营’。”

富衡脸色陡然一变:“怎么说。你接掌了‘查缉营’?”

“统带要是不信,衙门里的人在外头可以把他们叫讲究问。”

富衡没有叫,脸上掠过一种极其复杂的异样神色,唇边上的,似笑,又似哭:这真让人想不到——”

世事变幻无常,谁都无法预料。

“我知道,接掌‘查缉营’的一定是索大人的人,可怎么没想到会是你。”

李燕月没说话。

富衡接着道:“我没有派出什么人去。”

“统带——”

“以前派出去的人,不是被他们发现遭了杀害,就是已经撤回来了,现在已经没有人在外头了。”

“但是据我所知,还有。”

“据你所知?人是我派的,我撤的,从不假手他人,你知道还是我知道。”

“统带,我之所以来看你,那是因为我还敬你为统带,否则,以你我现在的地位我大可以逼问——”

“那你就逼问好了。”

富衡还挺硬。

“统带,我愿意跟你做个交换。”

“交换!你拿什么交换?”

“统带的性命!”

“我的性命?你料定我必死?”

李燕月道:“统带以为自己还有话说?”

“我承认我有罪,但是我罪不及死。”

“或许,但是加上‘查缉营’不清的帐目,以及私占民宅。害人全家这两样,恐怕就又当别论了。”

富衡脸色陡然一变:“我——”

“我人证物证俱在,由不得统带不承认。”

突然,富衡趋于冷静,冷笑道;“你不要拿这两样来要挟我,帐目不清,杀几个百姓,在官场之中,这是常有的事,算不了什么!”

“我不能不承认统带说的是理,这种事要在平常,官官相护,的确算不了什么,但是统带应该想一想,统带你是索大人跟苏克王争权势之间的一个牺牲,索大人只留有用的人,像统带你这样人才太多了,我要是去索大人面前说句话,我敢说,统带你必死无疑。”

富衡的脸色又变了,低了低头,凝目道:“你问我派出去的人干什么?”

显然地已经软化了。

“如今我接掌‘查缉营’,那是我的事,统带似乎没有过问的必要。”

富衡沉默了一下:“你真能保我不死?”

“我去索大人面前说几句话,应该能保统带不死。”

“叫我怎么信得过你?”

“统带以为我做不到?”

“你做得到,但是我不知你会不会做。’

李燕月淡然一笑:“我初进官场,还保持着江湖人的作风,江湖人一言九鼎,轻生死重一诺的,不过,等我在官场上混久了,那就很难说了!”

富衡默然未语。

显然他还是不能完全相信。

也难怪,生死攸关的事,谁能轻易相信别人?

李燕月道:“话我是这么说了,信与不信还在统带你,我觉得统带实在应该赌一赌。”

富衡道:“拿自己的性命当赌注。”

“本来统带是了无生望,现在却成了五五之数,值得的。”

富衡迟疑了一下:“我一时说不那么详尽,你也未必全在-一”

李燕月道:“那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