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在到了达兹纳家后,趁着卡卡西养伤,宇智波佐助找到了达兹纳,要求借阅北极星的书。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内容,让一个普通人成为五大忍村的通缉对象。”骄傲的少年如此说道。

达兹纳借给他书,不咸不淡地回应,“你应该问,到底是什么样的内容,让忍者不惜背叛生他养他的村子,让普通人和臭名昭著的叛忍不惜生命也要保护北极星先生的安全。”

宇智波佐助一愣,神情微肃,对待手中的书的态度也慎重了两分。

达兹纳借给宇智波佐助的是北极星在“转型”后出版的

第一部 作品。

《英雄人物》。

书里讲了一个乍一看非常悲惨的故事。

一个人,他出生时母亲难产,生下他后很快便离开了人世。

才过了满月,祖母就因为去隔壁的村子找新的奶娘而不甚摔了一跤,死了。

父亲收敛了祖母的尸骨,回来的路上因为被潜伏在国与国之间的边境的忍者看到,为了任务不受影响杀人灭口了。

祖父一直没等到自己的儿子还有妻子的尸骨,只能拖着一把老骨头背着饥饿的孙子翻山越岭去找,看到了两具腐烂的、生满了蛆虫的尸体。

这个画面他终其一生也没有忘记。

年迈的祖父给孙子取名叫虫郎。

虫郎六岁的时候,祖父死去了。临死前,祖父还在用浑浊而微弱的呼吸声喊着“虫子”。

虫郎以为祖父是在叫他,可是祖父其实只是又一次地看到了妻儿罢了。

虫郎孤身一人长大,幸而他生活的地方没有多少危险,罕有人经过,虫郎吃野菜吃鸟蛋吃河里的鱼虾,就这么野兽般的长大了。

虫郎知道翻过屋前的那座山后还有一座山,再翻过那座山还有一条河,河上有桥,过了桥,是离他最近的村庄。

在某一天的夜里,他因为满天繁星的颤抖而寂寞得疼痛不已,缩在他祖父母、父母曾睡过的茅草床上打滚,直到晨光出现,他才从快要杀死他的寂寞中逃脱出来,陷入到更让人绝望的孤独中。

冷漠的鸟儿因为他偷吃了它未出生的孩子而报以仇恨的嘲讽,啼叫声尖利刺耳。

虫郎决定离开这里。

为了离开这里,他收集了许多柴火,然后把自己出生成长的木屋付之一炬。

再也没有牵绊他的东西了,他什么也没有带走,除了扎根在血液中的寂寞。

他翻过了一座山,又翻过了一座山,过了一道桥,看到了他年轻的一生中从来没有见过的画面。

幸福的、丰饶的、安详又宁静的家园。

他几乎是一瞬间就被这个村庄征服,他坚信自己生来就是为了住到这里。

他坚决地相信所有人生来都是为了住在这里。

不住在这里的话情愿去死。

虫郎花费了许多努力,终于在这个村庄中拥有了自己的位置。这里的村民是何等的善良宽厚,他们给予了他连祖父也不曾给过他的温柔和蔼,他发誓要爱他们如同爱绚烂的朝霞。

但是好日子很快就结束了,非常快,让虫郎措手不及。

村里的长者从他的眉眼中认出了他的来历,知道他是克死了父母、祖父母,是吞噬了亲人的鲜血和生命才活到现在的可怕的蛊。

在虫郎满怀着对未来的期盼和对这里的爱,沉浸在从未有过的温暖的梦境中时,村民找到了忍村,说他们村子里进了一个他国的间谍。

“众所周知呀忍者大人,现在的世道,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活得下去呢?众所周知呀,他的祖父母、父母都死了,他是怎么活下来的呢?他一定是忍者哩,还总是用仿佛要吸血的眼神盯着我们哩。忍者大人呐,这里是钱,那里是混球,你们把他带走吧。只要离我们村子远远的就好。”

忍者拿钱办事,打晕了虫郎,把他带离了这个村庄。

虫郎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醒来,边上是一条陌生的河,身下是一片陌生的土地,连树木花草的样子都是陌生的,更别提从来没听过的冤魂幽泣般的鸟叫声。

唯一熟悉的只有头顶的天空,繁星仍如之前一样瑟瑟发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绝望地坠落,宁愿变成块石头也不要忍受长夜的孤独。

虫郎就那样仰躺在地上,饥饿过了头反而不觉得饿,痛苦过了头反而不觉得痛苦。

他不再等待黎明,以及黎明之后的美丽家乡。他决定向天空发出挑战。

他像个疯子一样,用仅剩的力气站起来冲着天空破口大骂。

他发表了一通极其震撼人心的演讲,那是一个离群索居大字不识的人绝对说不出来的,让人血液奔流如风暴的话。

然后,一个衰老得像是已经死了几十年的声音从树林的阴影深处传了出来。

“你啊,只是遇到这样的小挫折就要放弃了吗?你的灵魂就只有这种程度吗?”

那声音衰老得像是已经死了几十年,可是口吻却充满了活力,坚定得仿佛缀着繁星的夜空。

“这个世界上有不得不杀死自己父母和朋友的人,有不得不一次次向同伴举起屠刀的人,有一而再再而三被信任对象背叛的人,有不断地失去最后只能抱着玩偶假装热闹的人,有什么都抓不住留不住所以索性。爱上消逝以抵抗的人……这个世界上起码有一半人比你要悲惨,这个世界上起码有一半人比你要坚强。即使如此,也要继续说这样的大话吗?”

这个声音有一种奇异的力量,那力量几乎能够拽下星斗。

虫郎在这个力量面前不堪一击,他痛苦且迷茫地跪倒在地,凝望着阴影中声音的主人。

“这个世界是这样的吗?我因为寂寞而向往的世界,是这样的吗?”

“是的。是这样的。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你也是这样的。”

“我不是!”虫郎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你是。”在那平静的声音的对比下,虫郎就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他也确实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啊。

有人教过他什么吗?

没有。

所以他还是小孩子。

小孩子拥有被原谅的权力,小孩子也拥有被教导的权力。

“你也是人类吗?承认自己是人类的话,就必须要承认自己也是这个世界的一份子。人类本来就是会怀疑别人的生物。因为爱自己,保护自己是每个人的本能。这不是自私,而是为了活下去。每个人都是这样的。你可以憎恨他们的愚昧,你也只能憎恨他们的愚昧。”

“那我就憎恨他们的愚昧!”虫郎愤怒地吼道。

“我因为你的愚蠢原谅了你的狂言,他们也有因为自己的愚蠢而被赦免的资格。”

“我不!受到伤害的是我,为什么要我原谅!我恨他们!我恨这个世界!我要这片天空塌下来,所有人都要像我一样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