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九回失杯得杯如许根由 惊美拒美无限情节(第4/4页)

那里还有什么勇气,否认碧娥的迭番话?碧娥是何等厉害的人物?一见小茂只如醉如痴的望着自己,没有一句什么

话说,知道他已对着自己十分醉心。凡是自己所说的话,他没有不默认的了。

便又装出一种腼腼腆腆的样子,继续说道:“既是如此,今晚我们就在一起睡罢。到了明天,再把婚礼补行,也还不迟。”不料小茂仍如木偶一般,一点没有什么意见表示。碧娥倒又转喜为忧道,“怎么你竟这般的痴呆,连话都不能说了?但是照我想来,你已长成了如许,关于男女风情的事,当然已很明了,决不致痴呆到这般呢。”一壁说着,一壁便在他身上抚摩起来。小茂只觉得这只软绵绵的手,一抚摩到他的身上,好似有一股电气传度过去,即酥软得麻木得不可名状,完全失去了抵抗的能力,只好听她所为。

谁知正在这间不容发之际, 忽听得訇訇的几声响,接着又是几声猫叫。原来有一只猫跳上桌子,一不小心,竟把桌上供的一个胆瓶打碎了。这一碎不打紧,却顿时把小茂的酒力骇退,绮梦惊醒。好似有一个金甲神,在他耳衅大声疾呼道:“小茂,小茂!醒来,醒来!这是什么时候,省视你的老父要紧,营救你的老父要紧。怎可沉迷在温柔乡中?你若再不醒来,我可要将铜锤击你了。”这真如闪电一般的快,在他的眼中,立刻不知道什么叫作美色。在他的鼻中,立刻不知道什么叫作芳香。在他的耳中,立刻不知道什么叫作媚语。即把偎傍身旁那个荡冶无比的碧娥推在一边,并厉声叱道:“好一个不知羞耻的淫婢,竟想来蛊惑我了。这在你,本不知什么唤作贞操,什么唤作名节,当然是一无所恤。但我如果真是受了你的蛊惑,竟把远戍云南的老父忘记在九霄云外,不是成了个名教中的罪人么?咄,你再躺在这里则甚?还不快快滚出床去。”碧娥听了,神色一点不变,只格格的笑道:“别这们和我闹得玩了。如果胆子小一点的,吓都要被你吓死呢。”小茂正色说道:“谁和你同得玩?也好,你既不肯起来,就让我起来罢。”说着,就要爬出床来的样子,碧娥这才知道他又变了意,并不是虚言了。也就气的把朱颇一变,冷笑道,“别这般的做作了。我也不是没有见过男子的,谁真希罕你这银样蜡枪头的男子?不过我有一言奉告,你既来到此间,如果不肯真心诚意的服从我,今生今世休想再出此门。”说完这活,就陡的从床上爬起,披上衣服,向门走去。到了门边,又回身说道:“你且三思,别要后悔。”小茂只恶狠狠的望着她,没有一句回答他。方才绝了望,砰的一声,将门阖上,管自走了。

小茂倒又陡起一念:其非此身巳入囚笼之中么?那是欲逃出此门,大概很是不易的了。忙也从床上跳了起来,走至门边试上一试。果然这门关得紧紧的,似乎外面已下了锁了。不觉长叹一声,回到床上坐下。而这种深潮,也就触绪纷来,课悔当时不该背了众人,私自逃走。如果听了他们的说话,几个人结伴同行,也就不会遭到这种事情了。再不然,既在路上遇见了这个形状奇诡的少女,就应得处处防范。对于这个老汉的好的奸谋,当然可以洞烛到,也便不会出这个岔子。

如今大错铸成,弄成这个局面,竟被人家囚在这斗室中了,这还有什么法子可想呢?眼见得他的宝贵的生命,竟要生生的葬送在此间了。而一念及他的老父还在云南戍所中受尽磨折,自己不知还能见上一面不能,更觉肝肠寸断,不禁泪如雨下。

他这样枯坐了好多时,忽听门上又起了一种微声,似乎有人要打开了锁进来。暗想:这除了那个淫婢,还有什么人呢?大概她还不能忘情于我,又想了别的方法来蛊惑我罢?但是我的主意已决, 无沦她怎样的对付我,我总不为所惑,万万不肯顺从她的。横一横心,最多不过一死罢了。在他想的时候,门外的那人早已把门打开。在灯光隐约中,瞧见了如云的髻发,显见他的所料不谬,进门来的果然是碧娥了。他就立时将目闭上,显出一种不耐烦的样子。那人却早已把门阖好,走到他的床边了。小茂不待她开口,即厉声叱道:“速去,速去!无论你怎样的花言巧语,我总是不会相信的。”却听进来的那人娇滴滴的低声说道:“你不要错认了人,我不是碧娥。”

小茂这才将眼张开,细细向他一瞧。果然不是碧娥,却是那罪魁祸首的翠娟,不知翠娟来此存着好意?还是存着歹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