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回浑人偏有浑主意 戆大忽生戆心肠(第4/5页)

可是立起身来,还顾着小茂,露出恋恋不舍的样子,似乎不肯就去干他自己的私事。笑道人却早已瞧出了他的心事,又笑上一声道:“傻小子,别这般的恋恋不舍了。你们将来自有会合之期,现在你且去干你自己的私事。只要向着东南方行去,自会和你的妹子会见。至于他这里,不但有我在暗中随时保护,并有两位侠士随后即到,可以结伴同行。这一路去,大约可以安抵云南,不致再有什么危险发生罢。”这傻子这才没有

话说,和笑道人,周小茂互订后约而别。

这边周小茂既有笑道人保护着,云南指日可到,他的事情也就暂时告一段落,不必再枝枝节节的写下去。可是在上文中,曾说到赵五被余八叔挫败以后,即偃旗息鼓而去,只是在临去的时候,还对余八叔说上一句“十年后再见”的话。后来因为由赵五叙述到他的师傅李成化,复由李成化叙述到长春道人身上,一个大岔岔了开去,竟写了好几万字的闲文,对于此事却始终没有一个交代。在下也自知这支笔太散漫了,现在且收转笔锋,再从这里写下去罢。

且说赵五在余八叔手中,跌了这们一个大斤斗,既折了自己的威风,又断了生财之遣,心中当然是十分不甘心的,所以在当场就说了一句“十年后再见”的话。在他的心中想来:他的本领并不算怎样的低弱,余八叔现在虽是比他高强,居然把他挫败了。但他如能再下十年的苦功,一定可反把余八叔打败,复了此仇呢。可是他方离开了这个场所,向前走了几步,却又有些踌躇起来,不禁暗自想道:就算是我肯下这十年的苦功,但是不得名师指点,这十年的工夫也是白费的,恐怕依旧是无济于事呢。那玄帝现的老道李成化,虽是我的师傅,并有不少的惊人的本领,但我们师生之间,感情并不见佳。那一次分手的时候,现象更是恶劣,差不多象披他撵了出来的。如今我铩羽归去,他能把我留在观中,已是万幸了。如果再要求他传授高深的本领,不见得能够做到罢。但是忖了一会,丢了这条现成的门路不走,却再要去访求名师,未免是个傻角了。而且无沦双方的感情是怎样的恶劣,师生究竟是师生。一旦听得自己的徒弟忽地披人打败,这在任何人都要跳了起来的,下面就自然要联带的讨论到复仇的问题。在这上头,说不定反可改变了师傅平日的心理,得到他的怜悯呢。他这们的一想,胆子也就大了起来,立即离了湖南,向着山东潍县进发。

不一日,已到了玄帝观前。却也作怪,李成化好象是预知他要到来,并知他是十分狼狈而归的,早在观门之前,贴上一张示谕似的东西道:“凡不肖门徒,在外行为不端,辱及师门者,可弗在此逗留,即进谒亦拒不相见。此谕。”赵五虽是一个粗人,也曾读过几年书,这张手谕上的几个字是识得的。看了之后,不觉为之气沮,暗道:坏了,坏了!这张手谕,不是明明为我而发的么?早知如此,我倒不该有此一行了。既而又转念一想道:不对,不对!这恐怕只是我的一种过虑罢?我在湖南所干的那桩事,在长沙湘阴一带,虽是闹得人人皆知了,然这里离开湖南究竟很远,那里会传播过来?师傅又那里会知道呢?而且这张手渝,看是口气十分严厉,其实也是普通得很,为一般门徒说法,不见得是专为我一人而发罢?他一想到这里,胆气又为之一壮,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向观门内走了进去。刚刚走得没有儿步,即有一个道童模样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拦住了他,大声斥道:“你是什么样人?胆敢不得观主的许可,擅自走进现来。咄,还不止步,还不替我赶快滚出去么?”赵五听了这话,忙向那道童一瞧时,却早已认识出他就是师弟丁凡。便道:“嘿,了凡师弟,你怎么连我都认识不出,竟用这般的声口来对付了?”这话一说,了凡这才又向他的脸上仔细一瞧,却仍淡淡的说道:“哦,原来是师兄回来了。怪不得师傅这几天曾吩咐我,说是如遇师兄来时,不必与他通报,并不准在观内逗留片刻。他大概是预料到你日内定要到来的呢。”赵五料不到师傅竟会预先有这们一番的吩咐,不觉大吃一惊道:“师傅真是这般的吩咐你么?”了凡愠声道:“不是他这般吩咐,难道还是我捏造出来的么?而且为了此事,观门外还贴上一道遣手谕,你难道也没有瞧见么?”这一来,可把这事加倍的证实了。可是,路远迢迢的来到此间,竟连师傅的一面都不能见,就立刻退出观去,这是无论如何不能甘心的。所以他只得象恳求似的,又向了凡说道:“这恐怕是他老人家一时的误会。只要我能和他见上一面,很详细的说上一说,一定可以解释明白的。如今请你可怜我,替我进去通报一声罢。”丁凡连连摇头道:“这可不能。师傅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他既这般的吩咐我,这还有什么

话说。我就有天大的胆,也不敢替你通报。不立时撵你出观,容你在这里逗留片刻,巳算是我们师弟兄的一番情分了。”正在这个当儿,又听得师傅李成化在里面怒卢说道:“了凡,你在外面和什么人说着话?如有那些不相干的人,硬要走进观来,你只要把他撵出观去就是了,又何必和他多说呢。”

了凡听师傅已在发怒,忙向赵五连连摇手,一壁即走了进去。

赵五这时倒已横了一颗心,暗道:既来之,则安之。无沦他们怎么的驱逐我,我是一定不走的了。倘能再和师傅见上一面,就是教我死也甘心。当下在门内地上坐了下来,表示一种不走的决心。但是,依旧没有人来瞅睬他。就是那些李成化的门徒,在观门内出出进进,内中还有几个是和他相识的,也连正眼都不向他瞧一瞧,似乎没有他这个人坐在地上似的。这明明是受着师傅之教了。还亏了凡时常偷偷的拿出些食物来给他吃,方始能使他坚持下去。这样的已过了两天。

当他在十分失望的时候,也屡次想要拂袖而去,不必再等着在这里了。心想,难道除了李成化之外,便没有别的名师可从么?不过转念一想:我那师傅本是十分古怪的一个人,今次这般的见待,或者是故意试试我的忍耐工夫的,否则他如果真的不要和我见面,那见我到来,把我撵了出去就完了,又怎会仍许我在这里逗留呢?所以我勿如果一个小不忍,竟然拂袖而去,不免反堕在他的计中了。而且外面有本领的人虽是很多,然有几个真能及得上我的师傅的。我如欲实践十年后复仇的这句话,非得苦苦的缠着他,要他再传授我一些本领不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