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奇浓嘉嘉普(第3/4页)

常笑的毒剑击杀之下,他看出,任何的变化都是一种结果。

——只有使自己的处境更恶劣。

他并不喜欢这结果,何况常笑这个人已值得他拼命。

常笑也看出王风在拼命,更看出王风实在有跟自己拼命的本领。

他临敌经验的丰富并不在王风之下。

一阵强烈的惊惧立时袭上他的心头。

他并没有打算跟王风拼命。

他虽然喜欢杀人,却绝不喜欢自己同时被杀,就算负伤也不喜欢。

总算他那一剑之上还未尽全力,仍有余力避免跟王风拼命。

他连人带剑飞快倒翻了开去。

人在半空,“哧哧哧”地反手便是三剑。

他的人就像是刺猬,浑身都布满了尖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可以抗拒外来的伤害。

王风却没有追在他身后,那一剑落空,便收住势子。

常笑滚身落地,又是面向王风,他盯着王风,忽然道:“我看你并不像疯子?”

王风道:“本来就不像。”

常笑道:“那你就应该知道,方才那一来会有什么结果?”

王风道:“你我都变成死人。”

常笑道:“以你的武功,要招架我那一剑,相信并不难。”

王风道:“也不易。”

常笑道:“招架都可以,要闪避当然就更容易的了。”

王风笑道:“闪避比招架来得容易。”

常笑道:“那你为什么还要跟我拼命?”

王风反问道:“方才你那一剑是不是存心杀我?”

常笑点头承认。

王风道:“你既然存心杀我,不跟你拼命怎成?”

常笑一怔道:“你喜欢跟人拼命?”

王风道:“要看什么人。”

常笑道:“哦?”

王风道:“有种人明知打他不过,我就会赶紧脚底抹油,可是有种人,就算必死无疑,我也要去跟他拼命。”

常笑道:“你所说的一种人,到底是哪一种人?”

王风冷冷地瞪着常笑,道:“恶人。”

常笑又一怔,面上忽然又有了笑容,道:“我好像不是恶人。”

王风冷笑道:“我看就像了。”

常笑笑道:“无论如何,我都不想再跟你拼命了。”

王风道:“你不是说过要将我拿下来,用重刑迫供?”

常笑道:“现在已不必,一个人胆敢拼命,又怎会说谎。”他大笑收剑,又道,“你既然没有说谎,我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王风道:“最低限度,你总该将我扣押起来。”

常笑道:“为什么?”

王风道:“因为我已经犯法。”

常笑目光一扫那几个官差,道:“打官差虽然犯法,这件事,却不能归咎于你。”他又笑笑道,“我并不是一个完全不讲理的人。”

王风奇怪地睁大眼睛。

常笑居然也讲道理,不单王风奇怪,那些官差也同样奇怪。

常笑接着道:“何况要杀你都难,要将你扣押,岂非就更伤脑筋。”

这才是常笑的真心话。

王风不禁失笑。

这个人也懂得看风使舵,他实在也有些意外。

常笑还有话说,接道:“更何况今后很多事说不定我都要借助于你。”

王风冷冷道:“我还没有意思跟你混在一起。”

常笑忽然问道:“你可知道我现在在调查什么?”

王风试探着问道:“可是关于血鹦鹉那件案子?”

常笑点头道:“也就是七年前太平王府库藏珠宝一夜之间完全神秘失踪的那件案子。”

王风道:“那件案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常笑道:“跟你没有关系,跟你的朋友铁恨却有很大的关系。”

王风道:“铁恨已死亡。”

常笑道:“死因是什么?”

王风目光忽变得很远,道:“你可曾听过十万神魔为了庆贺魔王的寿诞,聚会‘奇浓嘉嘉普’,以十万滴魔血化成一只血鹦鹉,作为他们的贺礼这件事?”

常笑道:“最少已听过十次。”

王风道:“血鹦鹉每隔七年便会降临人间一次,带来三个愿望,只要你看见它,你就能得到那个愿望,无论什么愿望都可实现。”他轻叹接道,“现在距离它上次降临人间,已又有七年。”

常笑道:“你也相信这种事?”

王风叹息道:“我本来不信,现在不能不信。”

常笑道:“你看到它了。”

王风点点头。

常笑一笑,冷笑。

王风道:“你不信?”

常笑没有否认。

王风道:“铁恨也不信,所以他才表示如果看到血鹦鹉,第一个愿望便要它让他死。”

常笑道:“结果他真的遇上了血鹦鹉,血鹦鹉真的就让他如愿以偿?”

王风苦笑道:“天下间的事情有时就是这样子凑巧。”

常笑笑了笑,问道:“这件事你听哪一个说的?”

王风道:“当时我正坐在他的对面。”

常笑嗄声问道:“你是说目睹着这件事发生?”

王风道:“第一个看见血鹦鹉的还是我,当时我已呼叫他不要回望,甚至扑过去要抱住他的头,但都已太晚。”

常笑没有作声,面上的笑容亦已经僵硬。

他看得出王风并不是说谎。

王风的语声更弱,接着又道:“回头只一瞥,他就在血鹦鹉的笑声中倒下去。”

常笑吃惊道:“血鹦鹉竟会笑?”

王风道:“像人一样的笑,笑声中,充满了一种难言的妖异邪恶,就像它说话的语声一样。”

“它还会说话?”

王风颔首,突然打了两个寒战。

常笑忍不住追问道:“它说了什么?”

王风回忆着颤声道:“你们是同时看见我的,现在他的愿望已实现了,还有两个愿望我会留给你,你等着……”

血鹦鹉的话就像已烙上他的心头,冲口而出,竟连一个字也没有遗漏。

他的语声也透着某种邪恶妖异的讥诮,仿佛他亦已变成了血鹦鹉的奴才。

那本已死灰的脸庞也就更诡异、更难看了。

常笑的面上哪里还有笑容,追问道:“那只血鹦鹉后来又怎样?”

王风道:“飞走了。”

常笑道:“你有没有追下去?”

王风叹了一口气,道:“我倒也想追下去,只可惜我并没有长着翅膀。”

常笑转问道:“当时你们在什么地方?”

王风道:“墓地。”

“墓地?”

“我们是因为追着血奴追到那里。”

常笑的目光立时落在那边的血奴面上。

血奴并没有反应,痴痴地望着王风。

令她着迷的却一定不是王风,只是王风的话。

她的眼中充满了羡慕之色。

她羡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