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神君复现(第4/5页)

店里一个睡意蒙眬的声音没好气地问道:“是谁在敲门呀?”

车夫答道:“是老板回来了。”

那声音立刻变得热情而巴结,喊道:“来了,来了,马上来。”

于一飞经过此事后,似乎也觉得脸上挂不住,无精打采的,进了店后,辛捷便招呼他睡了。

夜更深。山梅珠宝店里,突然极快地闪出一条人影,向江岸飞身而去。

那种超绝的轻功功夫,的确是武林罕见:只是稍稍地一沾屋面,便横越出很远,以至看起来只像一道烟光,并不能看出他身形的轮廓。

晃眼,那人影便到了江边,但是他却仿佛并不知道自己的目的之处,只在江岸处极快地飘动着,找寻着他的目标。

此刻岸边停泊的船只上,都没有了灯光,只有江心几艘捕鱼的小艇点着一盏蝥萤灯光,一闪一闪地发出暗淡的昏黄之色。

那人影像是有些失望,停顿了一会儿,忽地掠起如鹰,飞落在一艘较大的商船上,极轻巧地四周察看了一遍。

然后,他又掠至第二艘、第三艘,但似乎其中都没有他所要寻找之物。

忽然,他发现在离岸甚远的地方,并排泊着两艘大船,而且其中一艘船上,仍然点着灯火,远远望去,窗里也像还有动着的人影。

那两艘船离岸还有二十余丈远近,即使站在离它最近的船上,也还相隔着十余丈的距离。他犹疑了一会,显然这距离的确是太远了。

江上的风很大,吹得船上挂的灯笼在风中摇曳着,那人影突一伸手,将挂着的灯笼拿在手中,端详了半刻。

他像是突然有了个主意,轻轻地飞身,就着灯笼上的绳子,将那灯笼套在脚上。

于是他猛一提气,身形“嗖”地往江中蹿去,这一蹿至少有五六丈远近。

在落水之际,他脚上捆着的灯笼,平着水面一拍,人又借势蹿了三四丈,又在空中一换气,一个曼妙转侧,又将脚上的灯笼解在手里。

此时他离那两艘船还有五六丈之遥,但看见他像是已快力竭而落水,忽然在将落未落之际,在水面上平着身子一掠,手里拿着的灯笼,又朝水面上一拍,身躯像一只抄水的蜻蜓,毫无声息地落在那两艘船上,像是没有一丝重量。

这一切都是美妙而惊人的,连他自己都在暗地高兴着,星光映得他蒙在一块上面绣着梅花的帕子后的眼睛,流动着得意的光辉。

他整了整斜背在背后的一柄形式颇古的长剑,一掠而至那扇仍然亮着粉光的窗前。就着窗子的隙缝向里一望,看见船里放着一张八仙桌子,桌子边正有两个汉子在饮着酒,桌子上放着几样菜肴,他认得其中一人正是江里白龙孙超远。

他心中暗忖道:“这另外一人想必就是小龙神贺信雄了。”

然后他极快地掠至另一窗子。窗内虽未点灯,但借着邻窗的灯火,仍然有些亮光。他又侧目一望,见里面果然有个女子侧卧在床上,正瞪着两只大眼睛,望着窗板,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平着手掌放在窗纸上,一会儿那窗纸似乎被热力所熔,无声无息地破了一大块。那女子仍未发觉,像是她所想的是个她极关心的问题,是以别的事就全然没有注意了。

突然,他不再顾虑会弄出声音,伸手一拍窗子,那窗子便被拍成粉碎。

接着他闪电般蹿到床上,伸手在那惊惶的女子足心旁的“涌泉穴”一点,制止了那女子不必要的惊呼和动弹。

此时外面所坐的两人已同时蹿了进去,厉声喝问道:“是谁?”

他却横手抱着那女子,身形微动,竟从那两人身侧穿了过去,大剌剌地往桌旁的椅子上一坐,将那女子斜斜地靠坐在桌旁。

那两人果真是长江水路的总瓢把子小龙神贺信雄和江里白龙孙超远。论武功两人亦是不弱,但此刻却被人自身侧擦了过去,不由大惊。

两人猛一回身,却见那人已端坐在前舱里,丝毫没有逃逸的样子,心中更是奇怪。小龙神贺信雄喝道:“朋友是谁?来此何干?”

那人清越地仰天一笑,指着蒙在脸上的绣帕说道:“你不认识这个吗?”

那绣帕乃一张粉绢,上面绣着七朵鲜红的梅花。小龙神及江里白龙行走江湖亦有十余年,突地同时想起一个人来。

但此人绝迹江湖已有十年,而且传闻早已丧在四大宗派的掌门人手里,此刻怎会又在此出现。小龙神不禁怀疑道:“难道你是……”

那人又是一阵长笑,打断了小龙神的话,接着朗吟道:“海内尊七妙。”

声犹未了,突自身后抽出长剑斜斜一抖,顿时只觉剑影重重,剑花点点,抖起七个梅花般的圈子,又突地收剑回身。

他拔剑、斜削、收剑,几乎是在同一刹那里完成,是以小龙神及江里白龙看起来,只觉得七朵闪烁的梅花在他们面前一掠,立时又无踪影。此时他们心中哪里还有怀疑之意,脱口叫道:“七妙神君。”顿时吓得半边身子险些软了。

按说江里白龙孙超远以及小龙神贺信雄,乃是长江水路绿林的总瓢把子,在武林中亦可算得上是声名赫赫的人物,怎会一听到了“七妙神君”的名头,就立刻吓成这个样子?

但须知当年“七妙神君”在武林中的声望、地位及武功,都可说是无与伦比的,而且出名的手辣,往往谈笑中便置人于死地。

七妙神君一别江湖十年,此刻却突然在他两人的船上现身,也难怪他二人惊慌了。

七妙神君脸蒙绣帕,孙超远、贺信雄只听他冷冷一笑,却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不禁生起一阵寒气,自脊梁直上头顶。

江里白龙孙超远,本素以机警见称。他略一镇静,看到那方姓少女正被七妙神君扶在一旁,心知他必定为此而来,心中忖道:“久闻七妙神君‘七艺’中最后一艺,便是‘色’字,今日想必也是为此女而来。反正此女另有主人,我乐得不管此事,等到那人来时再说。他两人,一个是江湖上久已享名的难惹人物,一个是初出江湖便惊震武林的魔头,正好一拼。”

他一念至此,心里遂就大定,说道:“神君久别江湖,想不到今日晚辈们却有幸得见神君一面。晚辈斗胆猜上一猜,神君深夜来到敝船,可是为了这个女子?”

七妙神君又冷笑了一阵,说道:“阁下倒是聪明得很。”

孙超远干笑了一下,说道:“既是神君的意思,晚辈哪敢违背,只是此女子乃别人交托给晚辈的……”

七妙神君哼了一声,说道:“别人交托又怎样,难道我七妙神君都不能将人带走吗?”

孙超远忙说道:“晚辈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晚辈却不知能否请前辈留下个信物,让晚辈也好对别人有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