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血海深仇(第2/4页)

她停顿了一下,立即改变了口气,说道:“他、他若是死了……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虽然她极力想改变口气,不愿说出对不起雷大叔的话来,但因为她太关心展白的安危,所以,说出口来的话,依然显得不太客气。

雷大叔听了微微一愕,他自从到慕容庄上以来,爱护婉儿甚于爱护自己的亲生女儿。

虽然,他连婚都没有结过,更不曾有过亲生女儿,但他相信,就算自己有了亲生女儿,爱女儿的心也不会超过爱婉儿的心。想不到婉儿竟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雷大叔不禁微微一愕……不过,这也是一瞬间的事,雷大叔仅微微一愕,一边用双手为展白推宫活穴,一边转头望了婉儿一眼。

见婉儿痴望着展白,满脸关怀之情,眼泪簌簌地落下,心中立刻明白了一大半。心中忖道:看来我这刁钻的女娃儿,八成已经爱上这少年。啊!我才是老糊涂,对一个豆蔻年华的青春少女来说,还有什么比她的意中人更能使她关心的吗?

雷大叔想到这里,对婉儿无礼的话不但不生气,反而微微一笑,说道:“婉儿,你不用心急!大叔负责还给你一个活……”

雷大叔说至此处,却再也说不下去了。活什么呢?活情郎,活未婚夫,还是活爱人……总觉得怎么说也是不妥,不由尴尬得直用手抓胡子干瞪眼……偏偏展婉儿,又是个天真未凿、娇憨无比的少女。她见雷大叔的怪样子,不由破涕为笑如雨后春花般说道:“活什么呀?大叔,你怎么不说了!”

“活……活人!”雷大叔嗫嚅了半天,突然用手一拍自己的脑袋,到底让他想出来了,这么一句恰当的话脱口说出,显得很高兴的样子。

扑哧!婉儿再也忍不住,不由笑出声来,娇笑倩兮地说道:“当然是活人了,难道我还要个‘死人’不成吗?”

婉儿笑着说至此处,突然脸孔一红,脉脉地低下头去,用手拉扯了一下自己的衣襟,然后又瞟了雷大叔一眼,见雷大叔正用一种似乎含有深意的眼光望着她,立刻又很快地收回目光,她的头垂得更低了,脸孔也涨得更红了。

有人说:少女害羞的神情最美!此话一点儿也不错。只见展婉儿赛雪欲霜的粉白小脸上,烘染上一层朝霞般鲜艳的红晕,明如春水似的眼波放出一种灿烂的光彩,盈盈欲流,娇艳明丽,纯美无比,不亚于一朵红睡莲,在晨露中迎着朝阳盛开,真是美丽极了!

其实,雷大叔并不知道,展婉儿是为了什么,竟无端不胜娇羞。

但,世上又有几人能够猜测出青春少女的心呢?

原来展婉儿在背地里常听到母亲管父亲叫“死人”,她天真少女的心上,便以为“死人”是“丈夫”的代名词。

如今,她无意中把展白比作了“死人”,难怪她要脸红了……就在此时,展白在雷大叔一阵推拿之后,已然悠悠醒转,他缓缓地睁开眼来,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婉儿貌美如花的娇靥,但却朦胧不清,有如雾里看花……

“水……”

婉儿见他苏醒过来,神态高兴已极。听到他说要水,立刻拿起茶几上的碧玉盖碗,先在温水里洗过,然后倒了一杯开水,就在床上轻轻扶起展白的头来,把盖碗里的开水一口一口地喂给展白吃。

“唉!”雷大叔轻喟了一声,见这娇贵无比的慕容府中二千金,对一个落魄青年竟是如此地温柔体贴,不由暗叹“情”字力量之伟大,真是不可思议……

“谢……谢……”展白就着婉儿的素手中,啜了几口水。

人在神志已见清醒时,第一个是嗅觉,他鼻孔中嗅到一股如兰似麝的少女身上特有的幽香。

第二个是视觉,他看到一张绝色少女的如花娇靥,紧紧贴在自己脸旁。

第三个是触觉,他只觉软玉温香,自己正倒在一个纯美的少女怀中。不由脸孔发烧,一股说不出的缠绵滋味,竟使他心中一荡……这种温柔滋味,这种旖旎风光,是他一生中从未领略过的;他又见这如花少女温柔地拥抱着自己,白玉似的素手,端着一杯水,一口一口地喂自己;而且,那少女比春水更加明媚的双目,含着无边厚爱,万缕柔情,望着自己。

啊!这一切的一切,似梦似真,竟使他感动得不得了。

口中嚅嚅地说了“谢谢”两个字,突然又转头望见,立于床前的乱发怪人,比电闪还明亮的一双怪目,正在紧紧地盯着自己。他又感到这样亲密地偎在一个陌生少女的怀中,实在难为情,便挣扎着想坐起来!

谁知他不挣扎还好,这猛力一挣,只觉左臂处的刀伤一阵噬心的剧痛,不由使他咬牙皱眉,又颓然倒在少女的怀中!

“哎呀!”展白天生傲骨,虽然急痛钻心,仍然咬牙皱眉,没有发出声来。但他这第二次又倒在婉儿的怀中,婉儿的手,正触到他的肩胛之处,婉儿只觉触手湿漉漉的一片,她还以为是自己不慎,泼溅出来的水。谁知待她抬手看清竟是鲜红的血,不由惊吓得尖叫起来!

“怎么!”雷大叔不知婉儿为何如此惊惶,急上前来探视……

“婉儿!”

接着门外也传来一声惊呼,只见一个中年贵妇,环佩叮当,快步走进屋中,惊问道:“怎么了……他……”

这时雷大叔也看清楚,原来展白奋力一挣,竟把左臂上的创口重新震裂,鲜血透衣,流了一床!

中年贵妇满脸惊惶关切之容,一边伸出素手连点展白“臂臑”“心俞”穴,为展白止住流血,一边回头对锦衣少女说道:“婉儿,你去取一杯人参燕窝羹来,需要浓一点!”

锦衣少女忙不迭地应了一声,飞快向门外跑去……

“婉儿!”站在一旁的雷大叔,忽然叫住婉儿,说道,“不用去了。我这里有一颗丸药,人参燕窝虽能提补血气,但我这颗药丸,却比人参燕窝要强多了!”

雷大叔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羊脂小瓶来。这羊脂小瓶只有鼻烟壶大小,外边包了几层绸布,雷大叔郑重地打开,看样子极为珍贵……

“大叔的药也给他吃。”门外传来婉儿的声音,“人参燕窝汤侄女也去取……”说着已去远了。

“这孩子向来是极热心的……”中年贵妇笑着对雷大叔说。

展白这次创口迸裂,虽然痛极,却未失去知觉。他咬牙苦忍着蚀心刺骨的剧痛,睁眼望着中年贵妇如慈母一样慈爱地关心着自己,暗想婉儿亲侍汤药,极热心地为自己奔跑,人家尊贵的身份地位,可以说是奴仆如云,一呼百诺,如今为着自己一个穷苦潦倒的人,竟肯降尊纡贵,尽心服侍自己,不由一丝温暖直袭心头,可又夹杂着无限感激这一粒来历不明的药丸,要挟自己……展白本是生具傲骨之人,又受尽了人世间的冷落,从不愿向人乞怜,更不愿接受别人的要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