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惊龙搏命(第3/7页)

他也曾回头向这劲气发出的方向瞧了瞧,只见树枝摇曳,似有鸣蝉,却再也瞧不见人影。

这人不但气功强猛,无与伦比,轻功之高,也足以惊世骇俗,世上竟有这样的高手,俞佩玉昔日本连做梦也没有想到过,如今他才知道,武林中高人之手,竟远非他所能蠡测。

俞佩玉长长叹了口气,突听前面树叶轻响,一条人影如惊鸿般掠下,挡住他的去路,纵声狂笑道:“你打伤了洛阳田家七房共祧的独养儿子,就想一走了之么?”

笑声如巨钟巨鼓,却正是那蓝袍道人。

俞佩玉一惊退步,长揖苦笑道:“道长神目如电,想必早已看出方才并非在下出的手。”

蓝袍道人目光闪闪如巨烛,道:“是谁出的手?”

俞佩玉叹道:“在下还正想请教道长哩。”

蓝袍道人怒道:“是谁救了你,你都不知道?”

俞佩玉道:“连道长都未瞧清那人是谁,在下又岂有这般眼力?”

蓝袍道人大怒道:“你敢笑老夫招子不亮,那种鬼鬼祟祟的家伙,老夫哪有眼睛去瞧他?”

他忽然一把揪住俞佩玉的衣襟,一字字道:“是不是凤三?”

俞佩玉淡淡道:“凤三先生会是这样鬼鬼祟祟的人么?”

蓝袍道人厉声道:“不是凤三是谁?这人用一段树枝,就能将田七的儿子打得吐血,除了老夫和凤三谁还有这样的本事?”

俞佩玉苦笑道:“在下也的确想不出别的人了。”

蓝袍道人瞪了他半晌,沉声道:“无论如何,小田总是和你动手时受的伤,老田知道之后怎会放过你?田家七兄弟中,六个老的还不怎么样,但田七……嘿嘿,他若想找你的麻烦,你就算上天入地,只怕也是逃不了的。”

俞佩玉道:“在下也并不想逃。”

蓝袍道人冷笑道:“不逃,你以为你打得过他?”

俞佩玉道:“在下也并不想打。”

蓝袍道人瞪眼道:“不逃也不打,你还有什么别的法子?你以为田七还会跟你讲理?”

俞佩玉默然半晌,淡淡道:“事情到了,总有法子的。”

蓝袍道人大笑道:“好小子,你年纪轻轻,说话倒像个老头子似的……你没有法子,老夫倒有个法子。”

俞佩玉道:“道长指教。”

蓝袍道人道:“你若拜老夫为师,担保天下没有人敢动你一根手指。”

俞佩玉怔了怔,道:“拜道长为师?”

蓝袍道人大声道:“你莫以为老夫是收不着徒弟,老夫只是看你这小子还有出息,而且骨头很硬,小田虽然百般威迫利诱,你小子也没有出卖我。”

俞佩玉失笑道:“原来道长听见他的话了。”

蓝袍道人道:“老夫若非听见了那番话,你小子就算磕破头,也休想老夫收你做徒弟。”

俞佩玉长长叹了口气,道:“道长好意,晚辈感激不尽,只不过……在下是个不祥的人,今生今世,已不想再拜别人为师了。”

蓝袍道人暴怒道:“你不肯?”

俞佩玉垂下头,不再说话。

蓝袍道人厉声道:“你不后悔?”

俞佩玉还是不说话。

蓝袍道人大怒道:“呆子,混账,白痴……”

转身一拳击出,只听“咔嚓”一声,旁边一棵合抱大树,已被他一拳击为两段,连枝带叶,哗然倒下,蓝袍道人一拳击出,仰天长啸,等俞佩玉抬起头来,啸声已远在数十丈外。

俞佩玉又不觉叹了口气,突听一人也在长叹道:“可惜呀可惜……”

远处树荫下,一人懒洋洋地走了出来。

俞佩玉失声道:“谁?”

他叱声喝出,已瞧清这人竟是丐帮帮主红莲花。

红莲花的眼睛里发着光,瞪着俞佩玉缓缓道:“你认得我么?”

树荫沉寂,骤见良友,俞佩玉但觉胸中热血上涌,几乎要不顾一切,将所有秘密全都说出来。

但沉沉的树影中,真的没有人么?

俞佩玉只有在心里叹息一声,抱拳道:“红莲帮主,名满天下,天下谁人不识?”

红莲花也像是叹了口气,忽又笑道:“你可知道方才要收你做徒弟的人是谁?”

俞佩玉道:“是谁?”

红莲花微笑道:“你年纪太轻,只怕还未能听到怒真人的声名……”

他话未说完,俞佩玉已耸然动容道:“怒真人?他就是华山怒真人?”

红莲花笑道:“不错,除了怒真人外,谁会有他那么强的功夫,那么大的脾气?”

俞佩玉叹道:“难怪别人要说他才是当今天下,真正的十大高手之一,如今我才知道……”

瞧了红莲花一眼,住口不语。

红莲花却笑着接道:“如今你才知道,我们这些号称‘高手’的人,武功和他一比,简直好像小孩子了,是么?”

他知道俞佩玉没法子回答这句话的,所以,自己又接着道:“此人气功之高,据说已到达‘重楼飞血,七宝楼台’之境,单以气功而论,实可说是天下第一,而且此人性情孤僻,从来很少看得上别人,如今他要收你做徒弟,你竟不肯,连我都有些为你可惜。”

俞佩玉默然半晌,淡淡一笑,道:“帮主此来,为的就是告诉在下这件事么?”

红莲花缓缓道:“我此来还想问你一句话。”

俞佩玉道:“请教。”

红莲花目中突又射出了光,逼视着俞佩玉,沉声道:“林黛羽林姑娘,究竟为何要杀你?”

俞佩玉惨然一笑,道:“她……她没有告诉你?”

红莲花道:“我未曾问她。”

俞佩玉道:“帮主既然未曾问她,为何却来问我?”

红莲花厉声道:“只因有些事女子万万不肯说,也不能说的,但男子汉大丈夫,无论做了什么事,都该挺起胸膛说出来,是么?”

俞佩玉黯然叹道:“像帮主这样的,固可挺起胸膛,面对一切,但有些人纵想挺起胸来,却……却也有所不能。”

红莲花刀一般的目光瞪了他半晌,沉声道:“你究竟有什么难言之隐?”

俞佩玉惨笑道:“在下无话可说。”

红莲花又瞪了他半晌,仰天长叹道:“明珠暗投,自甘沦落,可惜呀……可惜。”

俞佩玉忽然道:“其实在下也正在为帮主可惜。”

红莲花轩眉道:“你为我可惜什么?”

俞佩玉道:“帮主侠义之名,早已声动九州,如今,怎地也和那般自命侠义的伪君子一样,以众凌寡,以强欺弱,来欺负个伶仃孤女?”

红莲花面色微变,忽然仰天狂笑,道:“伶仃孤女……你说她是伶仃孤女?”

他突又顿住笑声,厉声道:“你可知道我等怎会寻到这里来的?”

俞佩玉道:“在下正想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