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步步杀机(第3/4页)

老宋是大师傅,他以为这人一定是佣人们的朋友。

这人却摇了摇头,打着酒嗝,道:“我……呃,我就是找你。”

武老刀奇怪,道:“找我?有何贵干?”

这人想说话,一句话未说出,人已倒了下去,人虽倒了下去,还在向武老刀招手。

武老刀道:“你有话跟我说?”

这人不停地点头。

武老刀只好走过去,俯下半个身子,道:“你说吧!”

这人喘息着,道:“我要……”

他声音嘶哑,又在喘息,武老刀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有俯身更低,将耳朵凑过去,道:“你要干什么?”

这人喘息得更厉害,道:“我要杀了你!”

说到“要”字,武老刀已经发觉不对了,“要”是开口音,这醉人嘴里却没有一点酒气。

但他发觉得已太迟了。

这人手里忽然多了根绞索,说到“杀”字,绞索已套上了武老刀的咽喉,他双手一紧,尖刃般的绞索已进了武老刀的皮肉和喉头。

武老刀呼吸立刻停顿,整个人就像是条跃出水面的鱼,弓着身子弹到半空。

然后身子慢慢挺直,“啪”的一声,死鱼般落了下来。

这人站起来,望着他的尸体,满脸傻笑,道:“我说要杀你就杀你,我从来不骗人的。”

小武和黛黛互相拥抱,他们抱得这么紧,就好像是第一次。

他们心里真有这种感觉,都觉得从来没有如此兴奋,如此激动过。

但他们并不急于发泄,这一刻他们要留待慢慢享受。

他们以后的日子还长,长得一想起心里就充满了温暖和甜蜜。

小武柔声道:“你永远是我的了,是不是?”

黛黛的声音更温柔更甜蜜,道:“我一直都是你的!”

小武闭起眼睛,准备全心全意来享受这生命中最大的欢愉。

他呼吸中充满了她的甜香。

愈来愈香,香得令人昏昏欲睡。

小武已发觉不对了,想跳起来,但四肢忽然发软,所有的欲望和力量都在一瞬间奇迹般消失!

他拼命想睁开眼睛,却已看不清。

蒙蒙眬眬中,他仿佛看到一张脸,一张恶鬼般的脸,带着恶鬼般的狞笑,狞笑着道:“你的新娘子现在是我的了!”

小武呆呆地看着他,甚至连怒气都已不知发作。

然后他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孟星魂伏在屋脊上,望着对面的镖局。

他看到王二呆痴痴呆呆,步履蹒跚地走进去。

过了片刻,他又看到夜猫子往旁边掠入墙。

两人进去时,虽是有先后,但却几乎是同时出来。

出来时,王二呆还是那副痴痴呆呆的样子,肩上却多了个死人。

夜猫子也用力扛着个包袱,包袱实在太大,他显得很吃力。

就在这时,街角处突然有辆马车飞驰而来,驶近镖局时才慢下来。

车门打开,王二呆和夜猫子立刻将身上扛着的东西抛入,自己的人也跟着飞身而上。

车马绝尘而去。

所有的事,只不过发生在片刻之间。

镖局里全没有丝毫动静,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但孟星魂却知道,他们已给孙玉伯重重的一击!

他也知道孙玉伯的报复绝不会轻的!

老伯听完了律香川的叙述,脸色忽然变得很严肃沉重。

律香川不懂。

这一次任务他不但圆满完成,而且顺利得出乎意料之外。

以他平时的经验,老伯本该对他大为夸赞。

“夸赞别人是种很奇怪的经验,你夸赞别人愈多,就会发现自己受惠也愈多,世上几乎没有什么别的事能比这种经验更有趣。”

这也是老伯的名言。

律香川不懂老伯这次怎会忘了自己所说过的话。

他当然不敢问。

他看到老伯的手在用力捏着衣襟上的铜扣,就像是想用力捏死一只臭虫。

老伯手指用力去捏一样东西的时候,就表示他在沉思,而且愤怒,已准备全力去对付一个人。

他现在想对付的是谁?

过了很久,老伯忽然站起来,对站在门外的守卫道:“告诉鸽组的人,所有的人全都放弃轮休,一齐出动去找孙剑,无论他在干什么,都叫他立刻快马赶回来,片刻不得耽误。”

一人应声道:“是。”

老伯又道:“去将鹰组的人立刻带来。”

鸽组负责传讯,鹰组负责守卫,除了老伯和律香川外,绝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他们是些什么人,平时在什么地方。

不到必要时,老伯也绝不动用这两组的人,若是动用了这两组的人,就表示事情恐已十分严重了。

但现在有什么严重的事呢?

律香川又想起了老伯的一句名言:

“尽量想法子让敌人低估你,但却绝不要低估了你的敌人。”

“我难道低估了万鹏王?”

这件事实在做得太顺利,顺利得有点不像是真的。

万鹏王奋斗数十年,出生入死数百次,好不容易挣扎到今日的地位,这次怎会如此轻易接受失败?

想到这一点,律香川立刻觉得身上的衣服已被冷汗湿透。

老伯正在凝视着他,看到他面上的表情,才沉声道:“你懂了么?”

律香川点点头,冷汗随着滴落。

老伯道:“你懂了就好。”

他没有再说一句责备的话,因为他知道律香川这种人用不着别人责备,下次也绝不会犯同样错误。

律香川不但感激,而且羞惭,忽然站起来,哽声道:“我应该再去看武老刀,现在他说不定已有危险。”

老伯道:“不必去。”

律香川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老伯目中露出一丝哀痛之意,缓缓道:“他现在必定已经死了!”

律香川心头一寒,道:“也许……”

老伯打断了他的话,道:“没有也许,像万鹏王那种人,绝不会令人感觉到危险,等那人感觉到危险的时候,必定已经活不成了。”

律香川慢慢地坐下,心也沉了下去。

他不知道如何才能弥补这次的错误,要怎么样才能赎罪。

这时已有个人踉跄自门外跌了进来。

这人不但很年轻,而且很漂亮,只可惜现在鼻上的软骨已被打歪,眼角也被打裂,左手用一条布带吊在脖子上。

他一跌下去,就不再爬起,无论谁都可看出他十足吃了不少苦头。

老伯近来已经渐渐不喜欢再用暴力,但这次看来却又破了例,显见这人必定犯了个不可宽恕的错误。

律香川忍不住问道:“这人是谁?”

老伯道:“不知道!”

律香川又奇怪,这人看来并不像是条硬汉,但吃了这么多苦头后居然还能咬紧牙关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