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狂狮铁战(第3/5页)

他话还没有说出,击鼓的老人忽然一瞪眼睛,道:“你是不是姓曹?”

陈凤超怔了怔,道:“晚辈陈凤超。”

他“陈”字刚说出口来,那击鼓老人忽然怒吼道:“姓陈的也不是好东西。”吼声中,他枯瘦的身子暴长而起。

鬼童子皱了皱眉,一把拉住了他,道:“你就算恨姓曹的,姓陈的人又有什么关系?”

击鼓老人怒道:“谁说没有关系?若不是陈宫放了曹操,我祖宗怎会死在曹操手里?”他这么样一闹,乐声就停止了下来,大家也不知道他胡说八道在说些什么,只有慕容珊珊忽然笑道:“如此说来,前辈莫非南海烈士祢衡的后人?”

击鼓老人道:“不错,自蜀汉三国以来,传到我老人家已是第十八代了,所以我老人家就叫祢十八。”

陈凤超这才弄明白了,原来这老人竟是祢衡的子孙,祢衡以“渔阳三挝”击鼓骂曹,被曹操借刀杀人将他害死,现在这祢十八却要将这笔账算到陈凤超的头上,陈凤超实在有点哭笑不得。

只听慕容珊珊正色道:“既是如此,前辈就不该忘了,陈宫到后来也是死在那奸贼曹阿瞒手里的,所以前辈和姓陈的本该敌忾同仇才是,若是自相残杀,岂非让姓曹的笑话?”

祢十八怔了半晌,点头道:“不错,不是你提醒,我老人家倒忘了,你这女娃儿有意思。”

突听一人道:“这里可有姓钟的吗?”

这人高瘦颀长,怀抱着一具瑶琴,白开心只当他和姓钟的人有什么过不去,立刻指着李大嘴道:“这人就姓钟。”他以为李大嘴这次一定要倒霉了,因为慕容家的姑娘绝不会帮李大嘴说话的,谁知道这抚琴老人却向李大嘴一揖到地,道:“老朽俞子牙,昔日令祖子期先生,乃先祖平生唯一知音,高山流水传为千古佳话,今日你我相见,如蒙阁下不弃,但请阁下容老朽抚琴一曲。”

李大嘴少年时本有才子之誉,否则铁无双也就不会将女儿嫁给他了,伯牙先生和钟子期的故事他自然是知道的,所以白开心说他姓钟,他一点也没有反对,此刻也立刻长揖道:“前辈如有雅兴,在下洗耳恭听。”

只见俞子牙端端正正坐了下来,手拨琴弦,琤琤一声响,已令人觉得风生两腋,如临仙境。

李大嘴装模作样地闭起眼睛听了许久,朗声道:“巍巍然如泰山!快哉,妙哉。”

俞子牙琴音一变,变得更柔和悠扬。

李大嘴拊掌道:“洋洋然如江河,妙哉,快哉。”

俞子牙手划琴弦,戛然而止,长叹道:“不想千古以下,钟氏仍有知音,老朽此曲,从此不为他人奏矣。”

屠娇娇早已看出这些老人莫不是身怀绝技的高手,但她却未想到他们竟如此迂腐,如此容易受骗。

她忍不住暗笑忖道:“一个人愈老愈糊涂,这话看来倒没有说错。这些人实在是老糊涂了。”

只见俞子牙竟拉起了李大嘴的手,将那些老头子、老太婆一一为他引见,吹箫的就姓萧,自然是萧弄玉的后人,击筑的就姓高,少不得也和高渐离有些关系,吹笛的会是什么人的后代呢?原来是韩湘子的后人,自然和文起八代之衰的韩愈也有亲戚关系。

慕容姊妹在一旁听得真是几乎要笑破肚子,她们已渐渐觉得这些人都是疯子,而且疯得很有趣。

最妙的是,吹竽的一人竟自命为南郭先生的后代,而且居然叫南郭生,慕容珊珊实在忍不住了,嫣然道:“齐宣王好吹竽之声,必令三百人同吹,其中只怕有二百九十九人是比南郭先生吹得好的,前辈吹竽妙绝天下,怎么会是南郭先生的后人呢?”

这位南郭先生矮矮胖胖的,看来很和气,所以慕容珊珊才敢开开他玩笑,他果然也没有生气,笑眯眯道:“姑娘只知道先祖滥竽充数,传为千古笑谈,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慕容珊珊道:“晚辈愿闻其详。”

南郭生道:“宣王死,愍主立,欲令三百人一一吹竽,先祖闻得后,就乘夜而逃,这段故事是人人都知道的,却不知先祖逃走之后,从此奋发图强,临死前已成为当代吹竽的第一高手,而且严诫后人,世世代代都不能不学吹竽,为的就是要洗刷‘南郭吹竽’这段笑话。”

他笑了笑,接着道:“姑娘放眼天下,还有谁吹竽能比姓南郭的更好?”

慕容珊珊立刻整容谢道:“晚辈孤陋寡闻,失礼之处,还望前辈恕罪。”

其实谁都可以看出南郭先生并不姓南郭,祢十八并不姓祢,那位姓韩的老头子更不会是韩湘子的后代。

因为韩湘子一生中根本就没有娶老婆,哪里来的儿子?没有儿子,孙子更不会从地下钻出来了。

但这些老人一定要这么说,大家也没有法子不相信。大家虽然也都已看出,这些老人必定都是五六十年,甚至六七十年前的江湖名侠,怎奈谁也猜不出他们本来的姓名身份。铁心兰更猜不透这些老人为什么要赶来为自己奏乐,这些人的年纪每一个都可以做她的太祖父了,怎会和她有什么渊源关系?

慕容大姑娘温柔端庄,正是“大言不出,小言不入”的贤妻良母,她始终都是面带着微笑,静静地坐在那里,此刻忽然悄悄拉她夫婿的衣袖,柔声道:“时候已不早,大家也都很累了……”

陈凤超微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道:“你的意思我知道。”

其实他自然也早就看出今日的局面已愈来愈复杂,也不愿再和这些稀奇古怪的邪门歪道再纠缠下去,当下抱拳笑道:“此刻礼乐俱已齐备,还是快些为这两对新人成礼吧,大家也好痛痛快快地喝几杯喜酒。”

屠娇娇拍手笑道:“这话对极了。”

哈哈儿道:“哈哈,常言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咱们只顾着打岔,却忘了新人们正急着要入洞房哩。”

他们也看出这些老人来历诡异,也巴不得早些脱身才好。谁知鬼童子却忽然大声道:“不行,现在还不行,还要等一等。”

屠娇娇笑道:“难道前辈们也约了客人来观礼么?”

鬼童子道:“不是客人,是主人。”

屠娇娇也不禁怔了怔,道:“主人?主人岂非都在这里么?”

鬼童子再也不理她,却向祢十八道:“老幺是不是跟你们一起来的?”

祢十八翻了翻白眼,道:“他不跟我们一起来,跟谁一起来?”

鬼童子道:“他的人呢?”

祢十八道:“他的人在哪里,你为何不问他去?”

鬼童子道:“我若知道他在哪里,还问个屁!”

祢十八瞪眼道:“我又怎会知道,我又不是他的老子。”

鬼童子笑骂道:“你这人简直跟你那老祖宗是一样的臭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