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将军府陈冤奇柬(第4/4页)

“卑职看这投书人,仁侠豪放,颇具义行。经略大人体好生之德,速派干员,驰赴潼关,提杨文焕全案人犯。就说这里也得着密报,该犯尚有其他逆谋,必须亲讯。这么办,吴大业纵有疑心,也不敢抗命。可是经略大人,须派得力人去,须防他杀人灭口。令到时他怕真相败露了,硬下毒手,故作经略的令到稍迟,他已把一干人正法斩决了。所以派的人,必要不容他缓手。先要见着被囚的犯人,叫他无法反复,那时提解起程,纵然再生变念,也无从下手了。经略大人看这么办好么?”

多隆阿将军,被姜逸樵这番话说得把先前的猜疑全撇开,细想到吴大业平日跋扈的情形,倒十分替杨文焕担忧。

姜逸樵说的情实不假,吴大业那种凶狠性情,暴戾好杀,又掌着生杀大权,落在他手里的,实是生死呼吸,此时真是吉凶难测!

自己既知道了,若再耽延,万一杨家满门遭了毒手,岂不误事!

遂向姜逸樵道:“好吧!就照你的主意办吧!”

又扭头向幕府刘幼棠道:“索性你就起一角文书,用了关防,派副将铁安泰挑—哨马队,驰赴华山下吴提督大营,提解杨文焕全案犯人。如有走脱一名,即以得财卖放论!逸樵,你看铁副将去足能对付吴大业了吧?”

姜逸樵忙答道:“经略大人,遴选得人,铁副将精明干练,足可以对付吴提督了。并且论官职也比他小不了多少,吴提督谅还不敢不以礼貌相待,这一来杨文焕全家定能逃得活命了。”

多隆阿将军遂容这幕府刘幼棠办这件文书,自己唤差人遂来伺候着到暗间换便服。

刘幕府不大的工夫,已把这角文书办好,天已到了三更过后。

多隆阿将军,立刻把那副将铁安泰传来,将军亲自交代一番,这位铁副将领了公文,带了一哨马队,立刻起程。

当时这位将军把这事交派完了,两位幕府遂即告辞。

这两位幕僚全是随着将军数年,就住在行辕里。

这时两人是各奔自己住室,全在这行辕府东跨院里。

这两人一出厅房,各有自己的差人撑起灯笼来,在前引路。

多隆阿将军也在两位幕僚走后,回寝室去安歇,差弁先伺候多隆阿将军安歇,再来收拾内客厅的灯光。

鹰爪王在承尘潜伏多时,见厅房中人已走净,飘身下来。

见书案上墨台余沈未干,把笔筒里的笔拿起一支,饱蘸了浓墨,把书案上的三明子烛台挪到茶几上。

这西墙上是一槽硬屏,屏心裱的是挥铁箫的墨竹。

鹰爪王把这支笔杆往中指无名指缝里一夹,笔杆顺贴手臂上。

气纳丹田,抱元守一,默运内功,身躯一俯一伸,脚尖一用力,腾身而起,身轻如燕,用“老猿坠技”的姿势,一双铁爪往那硬屏上一搭,轻轻拈住,全身悬住.用左脚尖微提着往硬木屏的边框上一点,右脚往左脚下一点,只用左手捋住木屏的上口,全身提住,右手提笔在木屏上的粉墙上写了十六个字。

写的是:“羊脱虎口,良友伸冤,有生之日,当报鸿恩。”

下面写“淮上王道隆叩”。

写完了仍把这支笔夹在指缝中,两手捋住硬屏的小口,脊背往后一弓,下盘往上一提,成“狸猫上树”的架势。

两脚尖一点屏框,双臂往后一扬,飘的仰面朝天的横空蹿出来。

一个“云里翻”,唰的离开书案四、五尺,往下一落,轻如落叶,几上的蜡烛摇摇。

鹰爪王把那支笔仍还到笔筒内,这时忽听得走廊上有脚步的声音,急忙把挪开的蜡台,仍还原处。

纵身蹿到近面的闪屏后,仍从穿堂门退出厅邻,蹿房越脊出了将军府。

到了街上隐僻的民房上,略缓缓气,抬头看了看天空,星河耿耿,听了听街上的梆锣,已交了四更三点。

鹰爪王想到这一番手脚没白费,居然如愿,恩兄杨文焕的全家足可保全。

因为听大将军麾下那位姜逸樵的话锋,很有关照杨恩兄的意思。

不过这位将军很精明,不敢带出形迹来而已,只要把全案一提到长安定能化险为夷。

吴剥皮那里有慈云庵主监视着,凭她那份超群绝俗的武功,跟那七粒沙门七宝珠,还足以敌得住那班匪徒,自己倒可稍放心了。

天光转瞬就亮了,自己索性等天亮了,在城内打过尖再赶路不迟。

鹰爪王乘着这工夫把长安城的形势察看了一番,天色大亮,所有街上的警卫稍弛。

鹰爪王游侠江湖,纵然夜行,也不屑穿急装紧裤,依然是长衫便履。

此时从僻静处转到大街,见这长安城果然不愧是古帝王之都,虽经过兵变,依然不减富庶之相。

鹰爪王在城内耽隔了半日,这才起身往潼关赶来。

焉想到潼关那里,已经变生不测。

连那侠尼慈云庵主,全未能防护了杨氏全家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