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卷 第 四 章 为民请命

“我应该叫你王伯父!”蔡风淡然道,笛子却放于左手之上。

王通悠然一笑道:“老夫不客气了,令尊近来可好?”

“托王伯父的福,我爹现在很悠闲,与胡孟胡大人在一起。那里是一个与世无争的世界,自耕自织,不受世俗的限制。”蔡风轻声道,语意之中丝毫不加掩饰。因为他根本就不怕有人知道那个世界的存在,没有航海图或向导,只怕有些人永远都无法找到父亲居住的岛屿。

“哦,那可真是太好了,我真应该恭贺你爹了!”王通讶然道。

“对了,不知王伯父找侄儿有何事?”蔡风将话引入正题问道。

“哦,贤任不说我倒险些不知该从何讲起,二十多年未见令尊,使得满肚子话理不出个头绪!”王通笑了笑道。

蔡风也淡然笑了笑,道:“伯父慢慢来,没关系,反正侄儿有的是时间,这里是特等上房,不会有人前来打扰,倒也清静,喝喝茶,拉拉家常不是很自在吗?”

王通打了个“哈哈”道:“贤侄真会说话,难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连北魏朝廷也闻风丧胆,官兵望风而逃了。”

蔡风也打了个“哈哈”不置可否地道:“伯父如此说只会让侄儿变得很骄傲的!”

王通神情一肃,淡然问道:“贤侄对北魏的天下有什么看法呢?”

蔡风神色也微微肃然,吸了口气,问道:“这是今日伯父找我谈论的主题吗?”

“可以这么说!”王通并不否认,目光紧紧地盯着蔡风。

蔡风端起那杯菊花茶,浅饮了一口,吸了口气,似乎已透过墙壁望见遥远的天际一般,然后才缓声道:“北魏都乱成了这个样子,还有什么好说的?整个北魏犹如一个里面全部腐烂的爪,而这个瓜周围更围着一群饥饿的老鼠!”

“一个被饿鼠所围的烂瓜?”王通有些好笑地反问道。

蔡风并没有半点好笑的感觉,只是淡淡地继续道:“这是事实。瓜子是天下的百姓,瓜瓤一烂,瓜子就成了水深火热中的牺牲者,也跟着一起腐乱。而老鼠反而成了瓜子的救星,惟有咬破这个烂瓜的外皮,放出那些已烂成水的瓤,还爪子一片干净的天空。也许,这些瓜子将来同样会被老鼠吃掉。但至少他们会有片刻享受温馨的机会!”

王通不由得呆了一呆,半晌才忍不住惊服地道:“贤侄果然非常人也,所看的事情竟然如此透彻,比喻如此妙到毫巅,果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伯父过奖了,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蔡风并不在意,淡然应道。

“贤侄认为如何才是保存这些瓜子的办法呢?”王通又问道。

蔡风笑了笑道:“没有哪一种方式可以保存这些瓜子,惟一的办法,就是重新种植一个好瓜!”

王通哑然失笑,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办法,一个腐烂不堪的爪,又有老鼠抢着吃,这些瓜子肯定保不住的。

王通有些不明白地问道:“贤侄这话便有些深奥了,我们如何才能够重新种出一个好瓜呢?俗话说:‘种瓜容易,保瓜难啊’。”

蔡风的目光紧紧盯着王通,悠然道:“伯父说的不错,种瓜容易,保住百姓却难。伯父认为眼下要怎样做才能保住百姓的平安呢?”

王通知道是在考他,也是在质问他,当下不敢怠慢地道:“要想保住百姓,那就惟有国泰民安。”

“那国泰民安又是如何而来呢?”蔡风再问道。

“国泰则需强兵,民心统一,回归朝廷,这才是国泰的保证……”

“可是眼下的百姓并不安,民心更不归向朝廷。不知伯父对眼下的北魏有何看法呢?”

蔡风打断王通的话,反问道。

“民心不安,只因官贪、兵乱、民贫、朝政不稳。”王通肃然道。

“我看伯父还少说了一样,那就是苛捐杂税、瑶役刑法不成章程!”蔡风补充道。

“不错,贤侄所说正是,但这正是因为朝政不稳、官贪太多之故。因为朝政不稳,税和捐才重。官贪而政不通,政不通则使百姓无法负担重捐重税而乱,这也会引起兵祸,兵祸一起,则役刑重。一切都是相互关联的。”王通也不否认地道。

“伯父认为如何才能够使国泰民安呢?”蔡风喝了口茶,悠然问道。

王通也饮了口茶,蔡风的问题总是在逼着他,使他展不开手脚,但仍很自然地道:“先稳政局,再惩贪官,最终消除兵祸、减赋减税,这是惟一的方法!”

“伯父今日前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找我,对吗?”蔡风淡然问道。

“不错,我的确只是为了这件事找你。放眼整个天下,能将万民自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的人,大概也只有你父子两人才能够办到。”王通并不否认地道。

“伯父该不是要让我做皇帝吧?”蔡风笑着打趣反问道。

王通面容一整,道:“如果贤侄想做皇帝,我王通即使肝脑涂地也会助你一臂之力,同时更相信你一定能治理好这个天下!”

蔡风倒骇了一跳,道:“伯父身为朝官,却说出这种话来,难道不怕杀头吗?”

“杀头又如何?如能以我一族之命换来天下百姓的安宁和幸福,那也是值得的。”王通大义凛然地道。

蔡风心中微微有些感动地道:“伯父又怎么知道我可以治理好天下,让百姓过上安宁和幸福的日子呢?”

王通不假思索地道:“贤侄心胸宽厚,又深知百姓疾苦,智慧过人,武功无敌,若你也治理不好这个天下,那恐怕天下间再也没有谁有这个能力了。”

蔡风淡淡一笑,道:“伯父如此为民请愿,倒让侄儿汗颜了。不过,对做皇帝我实在没有兴趣,也许我做了皇帝真的可以治理好这个天下,但我没有那分心情和兴趣!”

王通呆了一呆,有些惑然地问道:“那贤侄不准备让葛家军和高平义军南进吗?”

蔡风淡淡地吸了口气,道:“你认为高平义军和葛家军南进有几成胜算?”

王通不语,半晌才道;“我看不出胜算!”

“伯父今日找我应该另有其事,请伯父不必再拐弯抹角地跟我谈这论那,何不直接说明来意呢?”蔡风不再掩饰,他是个聪明人,自王通的话语中早就明白其另有深意。

王通再次打个“哈哈”笑了笑,道:“贤侄果然快人快语,我也不再与你拐弯抹角了,贤侄今日前来洛阳是不是为了救出葛庄主?”

蔡风暗道:“这才是正题。”不由淡然一笑,道:“不错,难道伯父知道我师叔在哪里?”

“不知道,但有人知道。”王通望着蔡风有些意味深长地道。

“谁?”蔡风的目光也紧逼着他的双眸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