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十四章 王者威严(第3/5页)

“你还没说够吗?”樊祟又问道。

“我怕你会闷着寂寞,所以才想说话陪你解解闷!”林渺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道。

樊祟也拿林渺没办法,遇到这种无赖型的人物,他的武功倒也不好使,因为林渺将大帽子压到他的头上了,好像是一片好意,是以,樊祟要是还找林渺麻烦便真成了恩将仇报。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你若还般啰嗦的话,我受不了!”樊祟没好气地道。

“那就算了,反正这个世上好心换不到好报的事太多了,也不在乎多你这一桩!”林渺装作无辜地摊手道。

“对了,我记得前面小镇上有个很有名的饭庄,那里的酒很够味的,要不要去喝几杯?”林渺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道。

“难道你不怕后面的人来找麻烦吗?”樊祟淡问道。

“不怕!有你在,天塌下来都不怕。”林渺洒然摇头道。

“可是我却怕你耍花样。”樊祟冷然道。

“哈,堂堂赤眉军大龙头也会有害怕的事,真是好笑!你不是说我只是个小混混吗?又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么冷的天,不喝口热酒,真是太对不起自己的身子了!”林渺好笑道。

“要喝你自己去!”樊祟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道。

“哦,那太好了,你不喝只由得你,我才不在乎!”林渺大喜,一拍马,呼道:“驾!”打马领头向前面小镇上赶去。

樊祟望着林渺的背影,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淡笑,也打马疾跟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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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好香的酒呀!”林渺抱着酒坛猛灌几口,大声赞道,目光故意不看樊祟,但却已经听到樊祟鼻子嗡动的声音,心中不由得暗笑。

“这么香的酒,不喝真是可惜了!”林渺再长饮一口,信口高吟道:“人生得意须尽醉,美酒胜似红颜泪,一身傲骨笑红尘,莫让杯空心有悔。”吟罢,林渺又大灌一口酒,大笑着大步向店外马儿行去。

樊祟坐于马上望着林渺一手提酒一边大笑而出,蓦地叫了声:“吟的好!美酒胜似红颜泪,莫让杯空心有悔,给我也带一坛来!”饭庄之中人人皆惊,惊于林渺刚才信口所吟的词句,也有不少人高声叫好,当然亦有人对店外那戴着血面具的人生出惧意。

“哈哈,你不怕酒中有毒吗?”林渺大笑道,同时将手中自己刚才喝的那一坛酒抛向樊祟。

“有毒又何惧?”樊祟一把接过酒坛,仰头长饮,有若长鲸吸水,任由酒水顺着下巴淌落沾湿衣衫。

“掌柜的,再给我来两坛!”林渺又扭身走入饭庄之中,呼喝道。

“小的立刻去为公子准备,不知公子能否将刚才所吟的几句写在我们店的堂上?”掌柜期待地问道。

林渺欣然笑道:“这有何不可?备笔墨!”掌柜大喜,一面吩咐小二搬来最好的酒,一面自己为林渺亲自磨墨。

林渺自不客气,借酒兴挥毫,信手而就,字如龙飞凤舞,飘逸若行云流水,飘逸中又带刚劲浑厚之意,仿有入墙三分之势。写完,又在下首注上“宛城林渺”四字。

店中酒客一阵掌声,不仅赞林渺的名字,更赞林渺的几句词,还有人听说过林渺的名头,因为这里离宛城极近,是以关于林渺的事早就传遍了南阳,而且小刀六对林渺在河北枭城之事故意暗中宣传,是以南阳之地人人都对林渺津津乐道。

尤其是掌柜,他这饭庄本就是纳五湖四海之客,所听江湖见闻极多,是以他对林渺的事自更是有所耳闻。见眼前这年轻人便是眼下名动一时的林渺,慌忙行礼。

“这两坛酒算是小人谢谢公子的诗词,早知是公子你,我就准备酒席。如果公子不弃,我现在就去准备……”“掌柜何用客气?你的这两坛酒我便收下!你这里的酒最好喝了,几可与当日邓禹家酿的五粮杂酒相比,谢过了!”林渺爽然笑道。

“哪里哪里!”掌柜更喜,南阳谁不知邓禹所酿五粮杂酒乃是南阳第一?林渺竟拿他的酒与五粮杂酒相提并论,确实是抬举他了,是以掌柜极喜。

林渺倒也没想再在这里逗留多长的时间,不客气地收下掌柜殷勤备置的下酒菜,一只烤鸡,大步向店外行去。

“痛快!真是痛快!”店外的樊祟也憨畅地道。

林渺心中好笑,刚跨出大门,却蓦地闪出一丝警觉,一个老头自他的对面踉跄撞来,看上去极为潦倒落魄。

林渺正待闪身相让,但那老头子踉跄的脚步刚好撞到了他的跟前。

“老伯!”林渺见对方欲倒之状,想伸手相扶,却因挟着酒坛而无法伸出援手。

“小心!”樊祟却突地低呼。

林渺吃了一惊之时,那老者已伸出干瘦枯长的双手,似乎是想抓稳林渺,以支撑自己身形不倒。

林渺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他侧身让过,可是竟没办法让开这老头撞来的身子,这是没有道理的,而这一刻老者伸出的枯手不紧不慢、似全无章法的一击,竟然封住了他所有的退路,似乎他无论是向哪个方位移动都不可能避开这老头子欲搭向他身上的双手,而樊祟的惊呼却在此时传了过来。

林渺倒退,酒坛横摆于前胸,如巨锤般撞出,他已经意识到了眼前之人的不简单。

老者枯瘦的手搭上了酒坛,酒坛突地爆裂,酒水合着碎坛如潮涌般奔向林渺的前胸。

樊祟飞掠而出,但在半空之中却有一道身形如大鸟般横撞而出,倏然乍现虚空,但刚好在樊祟的前方,挡住其欲过之路。

林渺吃了一惊,那老者的双手突然加快,快得无以复加,穿过酒水,穿过碎片,在林渺避无可避的情况下击在林渺翻转的双掌上。

“轰……”林渺只觉得如遭雷噬,五脏六腑几欲碎裂,惨嚎一声撞塌店墙,破入店中,那酒坛的碎片如片片刀锋切入他的皮肉之中,让其衣衫寸寸而裂。

店内之人皆大惊,似乎都没有料到变故发生得这么快,刚刚出去还好好的林渺这下子却破墙飞了回来,而且还如此狼狈。

林渺连撞坏两张桌子才停下身子,而那老者也如魅影般自破墙洞之中钻了进来,一改先前那老迈不堪、行将朽木的样子,双掌在身前交划出一个大弧,再次向林渺攻到。

林渺只觉得整个虚空覆在这只巨掌之下,天与地仿佛便在两掌之间相合,他骇然出刀,可是却发现自己出刀竟极度无力,他的刀虽快若惊鸿,厉若风雷,但在这一对干瘦却能覆天的双手之前,竟如沧海巨涛中的一叶小舟,在风浪中动荡得随时都有可能倾覆。

他感到心悸,感到绝望,感到孤独无助,仿佛天地之间便只剩下他。他有着从未有过的沮丧,如茫茫雪原之上,在山丘顶巅对月咆啸的孤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