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九章 将卒同心(第3/6页)

相隔四里,邓禹的目光便已与王匡相对,仿佛是两道电火在虚空中擦过。

邓禹读懂了王匡眼中的杀机,而王匡也读懂了邓禹眼中的战意。

昔日两人曾同为绿林军中的人物,只不过王匡并不怎么在意这个年轻人,因为他乃是绿林军主帅之一,邓禹却什么也不是,今日,王匡依然并未将邓禹放在眼里。

天下间能让王匡惧怕的人并不多,其身经百战鲜有败绩,仅在昔日王莽大将严尤的手下败过,但此刻严尤已退隐,而他敬畏的刘寅也死于非命,天下间真正能在战场之上与他一较高低者,只怕没有几人。

此次,一开场便让邓禹败下一阵,更杀其骁骑大将军樊祟,这使得王匡心中多少有些骄傲和狂妄,但当他此刻与邓禹的眼神相对时,竟微有些错愕。

只是因为邓禹眼神中透着的那股无比坚定的战意,这股战意使王匡觉得,仿佛没有任何人可以战胜这个对手。

那是一种感觉,却很实在,王匡的目光没有自邓禹身上移开过,可是他却看清了枭城军的形式,对枭城军毫无反应的冷静有点吃惊。

枭城军在这种时候尚能如此安静,没有半丝慌乱,这使得王匡心中颇感意外的同时,更多了几分高深莫测的感觉。

三里……两里……一里……枭城军依然没有动。

脚步之声如惊雷般,天空完全陷入一层弥漫的尘雾之中,但每个人却又能在这杂乱的喧嚣声中听到自己沉重的心跳。

更始军更可以看到枭城军自额角淌下的汗滴,那暴涨的青筋,那沉重的压力几让枭城战士欲爆裂,在他们的思想中充盈的不再是惊惧和恐慌,而是一股欲寻求发泄的力量。

六百步……五百步……四百步——杀——“咚咚咚……”两百面巨鼓同时敲响,邓禹帅旗一摇:“杀——”鼓声顿时弥漫了整个虚空,天地之间荡漾着一层无法挥去的杀伐之音。

“杀……杀……杀……”每一个憋足了劲的枭城军口中也若炸雷般暴出一串厉吼。

箭矢如雨,在虚空中炸了开来,天地一片黑暗,有若一团巨大的黑云自虚空中压下。

枭城军的战士在放箭的同时,也奋不顾身地向王匡的主力中军狂冲而去。

邓禹的战马迅速破开一条道路,领着一队精骑若龙卷风般率先杀出。

“杀……杀……”王匡的部将也高喝,尽管他们人多,但却被枭城军这突如其来的发难给怔了怔。

战车在健马的嘶鸣声中卷起遮阳蔽月的尘埃在战场上空交错纵横。

尽管王匡极小心,但一直沉寂的枭城军突然爆出的狂喊,确使他也吃了一惊。

“刘公必胜,刘公必胜……”枭城军喊着同一口号,悍不畏死地穿过箭雨闯入王匡的军阵之中。

王匡的大军本拥有着无坚不摧的气势,但此刻这股气势被先声夺人的枭城军一下子给压了过去。

这些憋足了劲的枭城军,一个个都红了眼,凶狠得让人吃惊。

邓禹却错开王匡,领着这一干骑兵如旋风般卷向更始军的大军深入,所过之处,必如巨舰破浪一般,使得更始军乱成一片,其马蹄所踏尽是血路。

王匡极恼,邓禹不与他交手,在这片人多马杂的战场之中,他想追邓禹都不可能,但邓禹却专门冲乱他的阵形,以势不可挡的攻势将十万更始军的布局扰乱,而给枭城战士和将领有机可趁。

那两百面战鼓的杀伐之音只让每一个交战的枭城军战士热血沸腾,战意高昂,弃之生死而不顾,狂杀狂砍,将自己所有的力量都使了出来。这个时代,没有人猜得到自己在哪一刻会死,会是怎样的死法,但每个人都知道,活着的时候绝不可以松懈,绝不可以心慈手软!

战争本身就是残酷的,在血腥之中才能够体现战争的野蛮和无情。

杀人者,被人杀,尸相狼藉,马蹄践踏,天空中除了弥漫的征尘便是杀机及那愈演愈烈的鼓声。

绝望,无助,惨嚎,怒吼,悲嘶……揉合一起,纠缠交织化成狂野的风暴,百里之外清晰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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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茂军大败——在寇恂与冯异的夹击之下大败而逃。

寇恂绝不会轻易放过此等良机,狂追猛打直杀至洛阳,更斩杀大将贾强,更始军在抢渡黄河时,投水淹死数千之众,更被俘万余人。

冯异在寇恂追击苏茂之时,调头过河直攻朱鲔。

朱鲔得知苏茂大败的消息后,哪还敢恋战?也只好迅速败回洛阳,城门紧闭,不敢开战。

冯异与寇恂在洛阳城外合兵围城一周,更夺下洛阳周围各县镇,将洛阳重重包围。

刘秀得知河内的消息,大喜!北方此刻早已平定。

大枪与王校义军大多降服,此刻又传来南方捷报,怎不叫刘秀大喜?

此刻整军,河北大军带甲百万,气象一片繁荣,百姓也处于一种相对安定的环境之中,尽管尚有小股未曾臣服的力量,却已难酿成大乱。何况,以刘秀此刻的威势,北方又有谁敢不服?

冯异直接返回枭城,此刻,枭城与高邑形成连城之势,这是王校军促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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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人?!胆敢惊扰……啊……”刘玄吃了一惊,迅速披衣,立身之时,剑已在手。

那正在温柔乡中的宠妃也吃惊地坐了起来,突地尖叫。

刘玄也大为愕然地呼了声:“师尊!”旋又转头向那宠妃喝道:“住嘴!没你的事!”说话间已拉了寝帐的帘子。

那宠妃还没见过刘玄这么凶,立刻吓得缩于寝被之中不敢出声。

“没想到你当了皇帝后,反应仍然如此之快,看来我邪神没有选错人!”那突然闯入者沙哑着声音笑道。

“这一切都多亏了师尊教导有言,我闻师尊在泰山之巅为人所害,极为悲痛,没想到师尊尚活着,那真是太好了!”刘玄极为欣然地道。

“是吗?我还以为你会为这个消息高兴呢!”邪神阴恻恻地笑了笑道。

“师尊何出此言?徒儿对师父忠心一片,又怎会如此?”刘玄神色有些难看地道。

“那就好,听说你要杀廖湛,可有此事?”邪神冷冷地问道。

“不错,廖湛与申屠建诸人密谋造反,如此,不仅坏我邪宗门规,更是叛主欺君之罪,所以徒儿绝不能念在旧情之上而网开一面,以坏朝纲!”刘玄断然道。

“嗯,你做得很好,为师今日来找你,是要借地疗伤的。”邪神道。

“师尊受伤了?”刘玄关切地问道。

“不错,秦盟那老东西真阴险,竟在玉皇顶上埋下火药,若非为师跳落绝崖,只怕也难逃粉身碎骨之厄!不过,为师也是身受重伤,虽然在泰山脚下修养半年多,也仅是拣回一条命而已,因此,我要闭关一段时日,以保证恢复功力!”邪神恨恨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