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卷 第 十 章 风魔之母(第2/3页)

她那饱经沧桑的脸上挂着一丝痛苦的困惑。

中年男子道:“老夫人,牧野静风成了风宫宫主,已是不争的事实。不瞒老夫人,我等与令郎牧野静风曾有……曾有数面之缘,对他为何会成为风宫宫主,亦一直心存疑惑。”

言语间已不再如先前那般冷峻,对楚清甚为尊重。

楚清道:“离开华埠镇后,辗转数月,诸多传言,让我不得不相信他的确已成了风宫宫主,心中郁苦,自不待言,就在那时,我偶然路过此镇,发现这儿竟有一家名为‘风笛’的客栈,而且无论外观还是客栈内的布置,与江南华埠镇的‘笛风客栈’都有神似之处,心想这家客栈也许与我儿有某种联系,为了能打探出他的音讯,我假做饿昏于你们客栈外的聋哑之人,你们竟没有起疑。”

那女子道:“我等之所以丝毫没有起疑心,是因为老夫人的确不会武功,我们自然少了警惕。”

楚清道:“在客栈中,我有时听见你们在私底下说及我儿的事,这便证实了我的猜测,但我所听到的只是一鳞片爪,对他的情况,我仍是知不甚详,所以我……一直没有离开客栈。

也许,能不时听到我儿的消息,对我来说,总算心中有些安慰,何况你们待我一直不薄。”

年近六旬的楚清,的确已对飘泊无定的生活有了惧意,也许在潜意识中,她已将风笛客栈当作了她半个家。

毕竟,这家客栈的名字中暗含她的丈夫与儿子两个人的名字。

不知为何,那女子也显得甚为惆怅,轻声道:“其实我们对他的情况,所知道的也是一鳞半爪。”

楚清一直不明白客栈中的人为何对牧野静风那般关注,但她已看出他们对牧野静风似乎并无恶意。

楚清歉然道:“我一直没有透露出真相,隐瞒了四年,心中实是愧疚,有心说出实情,却总心存顾虑,难以开口,今日也算有了解脱,我愧对诸位恩情,也不知该如何赎罪。”

那女子急忙道:“老夫人言重了,老夫人思子心切,甘受诸般苦难,又何错之有?倒是我们这些年来,怠慢了老夫人,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们的长辈,牧野静风的音讯,我们仍会多加留意,你就在此颐养天年,若是有朝一日,老夫人能母子团聚,那自是再好不过了。”

楚清有些不安地道:“这些日子,我已想明白了,若我儿牧野静风成了风宫宫主之后,真的如世人所说的那样……那样不肖,我不见他……也罢!”

话虽如此说,却难以掩饰其失望与无奈,她想了想,又道:“当我听你们谈及客栈内有客人与我儿有仇,而且是他对某件东西感兴趣,才与对方结下怨仇的,于是一失神,就将碗摔碎了。”

提及刀诀,那中年男子忽然想起一件事,对那女子道:“柏竖说那母女二人言及的刀诀名为‘霸天刀诀’,莫非此事与当年的‘霸天城’有关?”

那女子惊悟道:“据说当年牧野静风与范书决战霸天城,范书以一式绝世刀法与一式绝世剑法,绝不逊色于牧野静风,若仅以招式而言,范书的一刀一剑,甚至犹在牧野静风之上。

若这母女二人所说的刀诀是范书的遗留之物,那么牧野静风对它感兴趣,就不足为奇了。”

中年男子信心十足地道:“要查明这一点,并无多大困难,她们母女二人一个双目失明,另一个年不过十八九岁,江湖经验必然欠缺,暗中追踪她们易如反掌。”

那女子摇头道:“风宫势布天下,她们尚且敢与之对抗,足见她们绝非等闲之辈。”

这时,中年男子发现楚清神色有异,忙道:“老夫人有何不妥?”

楚清迟疑片刻,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那女子见她仍存顾虑,当下不再多加追问,转而对中年男子道:“闻兄弟,你说今夜各地的弟兄们能赶来么?”

中年男子道:“如不出意外,应无问题,与九煞门结下梁子其实算不得什么,棘手的是与九煞门关系非比寻常的鄂赏花。此人虽双目失明,一手‘葬花剑法’仍是惊世骇俗。鄂赏花在三十多年前就已名动江湖,当时有好事者列出江湖十大美女高手,鄂赏花名列第四,只在水姬、景阑珊、‘月刀’司狐之后。水姬行踪缥缈,神龙见首不见尾,几近传说,从无人能说出她具体的门派、武功相貌,只说她容貌绝世无双,武功亦是已臻化境,至于是真是假,实是无人知晓。”

那女子道:“与水姬的神秘莫测不同,景阑珊的落发为尼则不知让多少英雄豪杰为之扼腕长叹,据说当年景阑珊泛舟西湖,立时引得杭城人山人海,武林豪杰齐聚西湖,其势头甚至压过洛阳剑会,以至于群豪饮尽杭城美酒,使偌大一个杭州府断酒三日!景阑珊才学举世无双,在西湖歌罢一曲《笛声悲》,飘然而去,从此世间再无一人敢唱此曲。一个月后,西湖上方重闻歌弦声,谁会料到,数月之后,世人再见景阑珊时,她已削去三千烦恼丝!论武功、容貌,也许水姬更胜一筹,但若论才学,却是景阑姗独领风骚。”

中年男子叹道:“或许真个是红颜薄命,无论是景阑珊、司狐,还是鄂赏花,皆是命运多劫。三十多年前,鄂赏花双目失明后,武林奇葩又凋落一枝,从此她亦隐退江湖,谁会想到九煞门门主会是她的胞弟?若是九煞门真的能请动鄂赏花再入江湖,。我等只怕无法应付了。”

那女子道:“据说鄂赏花虽然性情冷僻,但并非邪道中人,我们与九煞门结下的过节,错在九煞门,鄂赏花未必一定会替他们出头!”

中年男子不无担忧地道:“但愿如此吧。”

这时,门外响起了叩击声,随即听得田五低声道:“各路弟兄已相继到达镇子中。”

中年男子“笃笃”地轻轻叩击桌面,沉吟片刻,道:“告诉诸位兄弟,暂勿进入客栈。”

田五道:“我明白。”随即转身离去。

中年男子道:“从明日起,客栈就得歇业了,免得九煞门前来寻仇时,会连累他人。”

他转而对楚清道:“老夫人,明日一早,我们就送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那儿有我们的人。”

话音甫落,倏闻箭矢破空之声蓦然响起,“笃笃”之声不绝于耳。

外面的柏竖惊怒道:“妈的,莫非九煞门的小子攻上门来了?”

中年男子正待喝问,便听得楼上客房中响起惊惧至极的尖叫声:“失火了,有人放火!”

两人立知方才的箭矢必是包了棉絮浸有桐油的火箭。

顷刻间,楼上一片嘈杂,物什倾倒,脚步急促,突如其来的袭击使客栈中立时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