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卷 第 十 章 分魂裂魄(第2/3页)

断归岛上冲天而起的火光映入了他们的眼中,苦侯了数个时辰的三人皆有了兴奋之色,疲惫之感一扫而空。

眼见岛上的火光越来越亮,船上一人终于打破沉默,低声道:“可向少主飞鸽传书了。”

很快,“扑扑…的振动声中,一只灰色的信鸽自船上飞起,向风宫白流所在的方向疾飞而去。

※※※

三日之后。

江南越州清风楼。

清风楼虽以“楼”为名,其实在此楼外围是一占地甚广的园林,园内花径蜿蜒,湖石玲珑,亭台楼阁,风光旖旎。无怪乎世人皆称武林中最有财势的是金剑门,而十大名门中最有财势的则属清风楼。

自清风楼楼上庞纪成为正盟盟主之后,清风楼顿时成为世所瞩目之焦点,越州城内的江湖人物亦随之增多。

这一日午后,一辆双驾马车直驶清风楼,在清风楼园门外戛然而止,一身劲装的车夫一跃而下,身手甚为矫健,显然是身怀武功的高手。

正门外两名专职迎客的清风楼弟子却对此见怪不怪。这些日子以来,拜会庞纪的武林中人太多,驾车的车夫身怀武学也是极为寻常的事,若是丝毫不谙武学,反倒不正常了。

他们表情依旧,亦未向那辆马车多看几眼,神情木然,在等候车上的人出现后再上前相迎——如今他们的楼主已是正盟盟主,自然需得不亢不卑。

奇怪的是马车停下后,却迟迟不见车内的人下来。那两名清风楼弟子心中皆有些诧异,正待上前相问,却听得车内有一清朗的声音传出:“在下不便现身,请二位大哥见谅,相烦二位禀告庞盟主一声,就说一位姓任的朋友欲拜会他。”

那两名清风楼弟子相顾愕然,心中略有不忿,暗忖道:“我家楼主已为正盟盟主,纵是十大门派的掌门人见他,也要以礼相待,这姓任的究竟是什么来历?竟不肯下车!”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一人立即向园内奔去。

不过片刻,那人已飞奔而回,远远便道:“任朋友请入园,在下为任朋友引路。”

他的同伴更是愕然失色。

车夫虚击一鞭,马车径直驶入园内,刚才那名入园禀报的清风楼弟子在车前指引,马车在园内以青石砖铺就的路上迂回转折,最终在一座三层土木结构的清风楼前停下了。

庞纪早已立在清风楼前等侯,他的神色谦和,却自有一股威仪。

马车在离他数丈远的地方停下,这一次,车上的人终于下车了,但见他头戴竹笠,笠帽压得极低,根本无法看清他的面容。

庞纪却已拱手道:“任兄弟驾临,庞某有失远迎!”

那人还礼道:“庞盟主客气了,实是在下冒昧!”

庞纪哈哈一笑,趋步上前,携其右臂,道:“入楼详谈如何?”

两人进入清风楼内一间密室,有人奉上茶点后便退走了,密室内仅剩庞纪与那头戴竹笠之人。此室虽为密室,却布置得雅典精致,使人身置其间,并无大多的神秘压抑之感。

头戴竹笠之人这才摘下斗笠,现出一张俊朗得无可挑剔的脸。

他赫然是牧野栖!

显然,庞纪早已料到了这一点,所以他的神色极为平静。

但他们二人中,一人为正盟盟主,一人为风宫宫主之子,两人共处一室,本应是极不寻常的事。

庞纪首先开口道:“任兄弟是为风宫玄流的事而来的吧?”他已知道“任玄”是牧野栖的化名,却仍是以“任兄弟”相称,显然是颇有意味的。

牧野栖道:“庞盟主真是料事如神,在下的确是为此事而来。看来,有关玄流的情况,庞盟主已了若指掌,无须在下多言了。”

庞纪道:“风宫玄流三大宗主中,除了远在风宫天山莫寒行宫的金羽宗宗主朱元客外,太阴宗宗主幽蚀下落不明,君火宗宗主鲜于皆安身受重伤,更重要的是风宫玄流智囊枯智已被容樱亲手毙杀,所以今日的风宫玄流已是气数将尽。”

牧野栖心中微震,暗道:“这一番话,我本是打算说与他听的。”

口中却道:“不仅如此,更重要的是枯智在风宫玄流的地位极高,如今枯智被杀,对玄流震动极大,人心浮动,如今可谓是一举攻下玄流的太好时机。”

庞纪微微领首,道:“不知任兄弟有何良策?”

牧野栖心道:“只怕你心中早已盘算好了,却有意让我说出,将来若有差错,便有推卸责任的余地,只是这一次断无失败的可能。”当下略作沉吟,道:“如今风宫玄流有天山莫寒、东海断归岛两大行宫,其中以东海断归岛为玄流基业所在,至于天山莫寒行宫,只是玄流备下的退路,一旦在中原失势,可有退却之地。玄流这两大行宫相距太远,我们尽可分而灭之。”

庞纪将身子坐正了一些,道:“愿闻其详。”

牧野栖道:“在下设法让风宫白流在约定的时间内攻击天山莫寒行宫,庞盟主则率领正盟中人对断归岛围而不攻,静观断归岛的变化而改变应对之策,若是容樱欲解天山之围,则断归岛势力再度削弱分散,庞楼主自可一举攻下断归岛;若是容樱见正盟压境,不敢轻举妄动,那么风宫白流自可一举攻下天山莫寒行宫。那时,东海断归岛就成孤立无援之势,绝对无法支撑太久!”

庞纪抚掌笑道:“此计甚妙。”顿了顿,又道:“不过为何是由正盟围困断归岛,风宫白流进攻天山莫寒行宫?而不是与之相反?”

“因为在下没有足够的把握说服自流进攻断归岛。庞盟主可曾留意到风宫五大行宫的共同之处是什么?”

庞纪末答,因为牧野栖已有答案,牧野栖接道:“五大行宫的共同之处就是都相当隐密,在家父入主风宫之前,风宫的势力极盛,江湖中人却对此一无所知,足见其隐密性。风宫的目的是要雄霸武林,在整个谋略上,是以‘攻’为主的,所以除了隐密性之外,断归岛并无太多的优势。”

“不错,以岛为据点,不利于四面出击。”庞纪道。

“对风宫而言,如今已为天下共同瞩目,绝无任何隐密可言,因此对自流而言,以较大的代价攻下断归岛毫无用处的,而只须以部分力量便可对付的天山莫寒行宫更具诱惑力。”

“若是白流一举攻下天山莫寒行宫,进而盘踞于天山莫寒行宫,这与由玄流盘踞天山莫寒行宫又有何区别?”庞纪皱眉道。

“当然有区别,只要风宫玄流势力不复存在,风宫仅余白流后,在下自可凭自己的身分,使风宫做出错误的决断,以不断削弱风宫势力。”

庞纪颔首认同,他叹了一口气,道:“实不相瞒,若非是苦心大师亲口所言,庞某实难相信风宫白流宫主之子会为削弱风宫势力而出力,先前任兄弟与思过寨之间的恩怨纠纷中,庞某早巳猜知任兄弟是清白的,故见正盟诸派对任兄弟全力追杀很有些不以为然,只是清风楼亦是正盟一支,不便多说什么,只能暗中为任兄弟略尽绵薄主力。不知为何任兄弟最终却没有按照庞某指引的方向走脱,而是反其道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