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卷 第 七 章 红尘捕王(第2/3页)

轩辕奉天正低首沉吟之际,忽闻不远处一人道:“错了,错了。”

是一个男子的声音,显得有些年轻。

另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略显沮丧地道:“为何我一施展出‘亢龙有悔’这一招,就会出差错?”

轩辕奉天暗忖道:“难道有人在习练武功?‘亢龙有悔’这一称谓倒颇为独特,想必创出此招的人曾习读过《易经》。所言‘亢龙有悔’,意喻阳刚亢进过于上而不能下,阳极于上,动必有悔,想必这一招之精要就在于蓄势而不发。”

那年轻的声音道:“帮主神功盖世,连风宫‘吉祥营’的统领都无法与之匹敌,他传下的武功又岂能轻易领悟?其实我也只能看出你使出这一招‘亢龙有悔’与帮主所施展出来的大有不同,若是让我自己使一遍,只怕也是似虎似蛇。”

轩辕奉天见此人如此自嘲,不觉芜尔,他已知定是丐帮弟子在习练白辰所传的武功,不由心道:“这两个叫化子所说的武功,倒是闻所未闻。”有心想见识见识,却又怕引起误会。

这时,又有人道:“帮主说‘降龙十六掌’中以‘亢龙有悔’最为精妙,依我看来,还是那一招‘战龙在天’更是锐不可挡!”此人声音犹如破锣,看来那边不止两个人在习练自辰传授的武学。

此人话刚说完,便有人嗤笑道:“你老杜如何能与帮主相提并论?依我看,你使出的可不是‘战龙在天’,而是‘泥鳅钻地’。”

众人一阵哄笑。

轩辕奉天忽闻身后有脚步声,他转身一看,见是小草,忙道:“原来是墨姑娘。”

小草道:“今日白大哥若有什么得罪之处,还望轩辕公子能包涵一二。”

轩辕奉天笑道:“墨姑娘言重了。”

小草幽幽一叹,道:“其实不仅是轩辕公子,即使我与关大哥也已觉得丐帮不应与官府厮杀不休,若是如此,反倒有违当初成立丐帮的初衷。贾政被杀后,官府与风宫的暗中来往基本已经断绝,但白大哥他一直不肯就此罢休,越到后来,双方越是骑虎难下。不知为何,白大哥的性情似乎有异于先前,对我及关大哥的劝说根本听不进去,而且……而且似乎有越来越多的雄心壮志,对违逆他心意的帮中弟兄越来越严厉。”

轩辕奉天静静地听着,这时他已明白白天在霸天桥时,小草向自己使眼色的用意,她是担心自己与白辰说僵了。

思忖之余,轩辕奉天道:“我的话,白兄弟也未必会听……”

“轩辕公子既是奉旨行侠的‘皇侠’,与官府之间必然有些交情,若是轩辕公子能说服官府稍作……退让,我一定尽力让白大哥不再固执己见。”

顿了顿,她又道:“我知道我这么说有些可笑,但……丐帮处处与官府作对,对官府也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轩辕奉天道:“我明白墨姑娘的意思,我倒识得一人,此人虽不是官场中人,但她的话应绝对有效,只是如今一时间我也无法找到她。”

小草欣喜道:“如此就多谢轩辕公子了。”

轩辕奉天见她如此欢欣,心中不由涌起一股漠名的心绪,暗道:“白辰何其幸也,能让你如此待他?”

他怕小草看出他的心思,忙转换话题道:“方才我听得有人在前面说话,似乎在参悟什么武功,于是就在此驻足了片刻。”

小草道:“他们都是有些武功底子的丐帮弟子,白大哥将一套掌法传授给他们,这套掌法颇有些来历。”

“是白兄弟自创的么?”轩辕奉天问道。

“那倒不是,不过招式之名却是白大哥取的,并将这套掌法命名为‘降龙十六掌’。”

小草道。看她的神情,似乎连白辰为这套掌法命名也是一件可以自豪的事。

原来,白辰传给丐帮弟子的掌法,就是小草亡父墨东风刻在深海洞穴中的那套掌法。白辰习练的武功颇杂,且有不少是旷世武学,但多半需用兵器,而丐帮弟子若是平时身携兵器,与其叫化子的身分实是大不匹配,故白辰就以掌法相传。

此掌源自墨门“无为掌”,但墨门乃隐世武门,若被称之为“无为掌”,只怕有违墨门诫律,想到此掌法是因大战恶蚊而得来的,白辰索性将它称之为“降龙十六掌”。

这套掌法就是后来成为丐帮绝学的“降龙十八掌”的前身,后人又在其掌法中添了二式,丐帮弟子人人可学降龙掌法,后来丐帮势力不断壮大,遍布整个大江南北,帮中能人异士举不胜举,且难免良莠不齐,为了不使奸恶之徒在混入丐帮后也能轻易学到这惊世绝学,成为武林祸害,“降龙掌法”渐渐成为丐帮绝不轻易示人的绝学。

轩辕奉天与小草又闲聊了几句,由于小草牵挂着已醉的白辰,便先回了祠堂。

轩辕奉天独自一人在外呆到后半夜,方回祠堂,寻个干净些的角落坐下,半梦半醒地渡过了一夜。

※※※

数月匆匆而过,一向纷争不息的武林在这数月间倒颇为平静,正盟与风宫玄流在断归岛一役已渐渐成了昨日云烟。

此时已是腊月二十三。

朔风凛冽,呵气成霜,穿龙羊城而过的龙羊河河面上已经冰封。临街的店铺早已关门打烊,偶尔传来的狗吠声似乎也被冻得硬梆梆的,几家客栈高挑着的灯笼在寒风中无助地飘荡着,不时有劲风打着尖锐的呼哨声自街巷中飞速穿插而过,将窗户刮得“噗噗”直响。

临近子夜,街上已不见一个人影。

龙阳河边上的“半江月”客栈在龙羊城并不能算大客栈,但生意一向兴隆,因为客栈离洛河渡口颇近。

“半江月”客房依江而建,一半建在岸上,一半在江中悬空支起。后窗临江,前面则是一个大院。

投店的客人抵不住刺骨寒意,早早就吹灯入睡了,何况已近年关,在外宿在的人越来越少,即使是“半江月”客栈,此时里面也只有九位客人:三个贩卖马匹的胡商,一个测字占卦的老汉,三个向京城送文书的军汉,以及一对年轻男女。

三位送文书的军汉睡前喝了不少酒,然后又灌了一大壶茶,这时其中一人忽然一阵内急,本想挨到天亮,以免受冻,到后来实在憋不住,急急忙忙冲出房外,迷迷糊糊中竟找不到茅厕,眼见四下无人,便蹑手蹑脚地向西侧院墙旁走去。

未等他有所动作,忽觉身后有一阵风吹来,随即眼前一道冷芒闪过,他只觉脖子上忽然一凉,低头一看,赫然有一柄森寒的剑架在了他的颈部。

那军汉大惊之下只觉下身又热又湿,顿知不妙,只是此刻更要紧的是保全小命,当下立即颤声道:“好汉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