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卷 第 二 章 孤立无助(第2/3页)

这时自一条小巷里飞闯出一条黄白相间的狗,直冲巷口,忽又倏然止住,低低吠叫一声,像是受到什么惊吓,飞速折回巷子中,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切,只因为一个人。

一个与牧野栖相距五丈而立的人。

此人身材不高,一身麻衣,腰挽白色的腰带,头系布巾,手握一杆长枪,枪杆两端皆有锋利的枪头。

他的神色惟悴,头发散乱,似己多日未曾梳洗。

他的双眼微陷,却有着近乎疯狂的光芒,这是交织了痛苦、绝望与仇恨的目光,充斥了肃杀乃至死亡的气息。任何人只要见到他的眼神,都能看出他是为毁灭而来的——毁灭他人或毁灭自己!

因为他的出现,天地间已弥漫着恨天怨地的气息。

牧野栖的目光落在了此人身上,他隐隐预感到了什么。

“你一一是牧野栖?”低哑冰冷的声音一字一字地吐出。

牧野栖沉默了片刻,缓缓点头。

那人目光一闪,犹如疯狂的火焰在他的瞳孔中跳跃,他的面目有些扭曲了,握枪的手因为过于用力,指关节泛白。

“是你害死了留义庄上下二百多人?”那人说这句话时,似乎十分吃力。

牧野栖不能简单地回答“是”或“不是”,他应解释一番。但对方的眼神使牧野栖明白此刻任何解释都是徒劳无益的,何况他本就不知该如何解释。

牧野栖还是点了点头。

那人的嘴角抽搐了两下,长长吸了一口气,道:“我是留义庄惟一生存的人。”他说得很慢很慢,似乎要让牧野栖把每一个字都听得明明白白。

牧野栖沉默着,他知道眼下说任何话都毫无意义。

这名惟一活着的人正是留义庄中“双老四奇九小义”中的“奇枪”莫非。

沉默!

整条长街竟没有任何声音。

“死!”莫非的吼声惊心动魄,这已不仅仅是由他口中吼出的声音,更多的是由他的灵魂深处暴发出来的声音。

长街为之震栗!

天地为之变色!

牧野栖亦不由为之动容!

他自信留义庄内绝无一人的武功能超越他,但此刻莫非那嘶哑得己经扭曲变形的吼声仍是让他感受到了异乎寻常的力量,一向冷静从容的他,竟有了片刻的不安。

纵然只是片刻的不安,亦足以让牧野栖暗自惊愕。

难道这是因为“奇枪”莫非心中的仇恨达到了空前之境从而产生了一种超越寻常范畴的力量?

莫非人枪合一,以一往无回之势向牧野栖席卷而至,每一步踏出,他脚下的条形坚石纷纷断裂,显然是因为他心中郁积了大多的悲愤。此时出手,惰难自禁,举手投足间似欲毁灭一切。

双方的距离在迅速接近,因为视线所及的莫非与其枪的变化速度极快,以致使牧野栖眼中所看到的莫非与他的枪皆有了奇异的变形——这自是因为视觉与现实的偏差。

万点寒星在牧野栖的瞳孔中倏然进现,与此同时,枪刃破空之上啸声亦充斥了周遭每一寸空间。

牧野栖曾经面对的对手中自有不少武功高于“奇枪”莫非之人,但此时牧野栖感觉到对方的气势竟不在幽求那等级别的绝世高手之下。

不敢怠慢,牧野栖翻腕间已拔剑在手,剑如沉寂千年的蚊龙突然清醒过来,倏然扬起,在对方长枪即将破体而入的刹那间,以玄奥莫测的方式线路奇迹般破入莫非密不透风的枪影之中。

金铁交鸣之声让牧野栖从少许不安中完全清醒过来,很快他就忽略了对方的身分,只知自己与他是在作生死系于一线的决战。

心中所忌已去,牧野栖手中之剑再无丝毫停滞,犹如行云流水般倾洒而出,剑法精绝无伦。

牧野栖很快就已占了上风,纵使“奇枪”莫非的论法神出鬼没、玄奥莫测,但牧野栖仍是凭借无孔不入的大无剑境欺身长进。

以长枪为兵器者最忌被对手贴进,但此刻“奇枪”莫非似已陷入了疯狂之中,在牧野栖逼近之时,他竟不抽身而退,反而亦奋力向前。

在瞬息万变、不可捉摸的攻守之间,双方以快不可言的速度接近。

牧野栖心中反而涌起了某种不安,如此近的距离,对于以长枪为兵器的莫非而言,其枪法的威力只怕不能发挥一半,难道在枪法中浸淫了数十年的他竟不明此理?

抑或是他另有后招?

牧野栖转念之际,手中长剑已洞穿了对方的防守,以快不可言的速度自下而上疾撩莫非的腹部。

这是避无可避的攻击。

但莫非根本不打算避让。他竟再度踏进一步。

一惊之下,牧野栖的剑在比他预计中更早的时间划开对方的衣衫,破入其躯体,冷剑饮血之声低沉却惊心动魄。

但因为时间的变化,牧野栖的剑切入对方躯体的部位也与他预计中的部位相异,最终在对方腰髋的骨骼间止住不前。

牧野栖立即撤肘拔剑!

也就在这一刹那,莫非抢身贴腰横扫——因为长枪本身特征所限,这本是绝对无法对牧野栖构成威胁的一招,但牧野栖却敏锐地捕捉到来自身后的杀机。

这就是“奇枪”之“奇”,长枪两端皆有枪头,且在启动机括后,枪头可以脱离枪身飞出,但枪头后连有细而坚韧的铁索,如此一来,他的枪就具有了长枪与链子枪的双重优势。

此刻,对牧野栖构成威胁的便是长枪尾端飞出的枪头,枪头划过一道巧妙的弧线,向他身后袭至,其招式刁钻诡异至极!“奇枪”

莫非的枪法不俗,加上留义庄在江湖中的赫赫名声,所以他平时极少利用这一点对敌,如此一来反而更易收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牧野牺己无暇在拔出自己的剑后再全为封挡,左手所持剑鞘闪电般反扫,暴响声中。牧野栖己封住对方致命的一击,同时利剑亦已拔出,身形飘然斜掠。

莫非腹部血如泉涌,踉跄了几步,方稳住身形。

他的武功显然无法与牧野栖相提并论。

但莫非的心中只有仇恨,没有畏怯,他稍作喘息后,再度向牧野栖攻至,枪意加疯如狂。

牧野栖皱了皱眉头,冷哼一声,长剑翻飞,破开重重枪影而入,掠过一道不可捉摸的轨迹,直刺向莫非的心脏。

在长剑即将破体而入的一瞬间,牧野栖倏然翻腕,快如惊电的剑势立时改变,一声锋响,莫非手中的长枪已脱手而飞,而牧野牺的剑则深深投入了他的肩肋处。

两人相距不过三尺,莫非的目光疯狂如绝望的猛兽,他最大的痛苦并非来自身上的伤处,而是他已明白以自己的武功,永远不可能战胜牧野栖为留义庄死难者报仇!

牧野栖的目光则是不可思议的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