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六 卷 第 三 章 神刀传人(第2/3页)

柯冬青稀里糊涂地站了起来,一不小心碰翻了一条长凳,又找来刚脱下的外套穿上。

那女人静静地看着他手忙脚乱,眼中有一种恶作剧得逞的得意之色。

柯冬青东磨西蹭的,迟迟不肯就睡,他把地扫了一遍,又到外面劈了柴,当他想再找出点什么活儿时,那女人说话了。

她道:“你难道想折腾到天亮吗?你把你的伙计的活儿全干了,那么明天让他干什么?

拢着手当掌柜吗?”

柯冬青僵在那儿了,干笑了几声,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在女人身旁躺下,两只眼睛瞪得老大,盯着头顶天花板上的一只蜘蛛。

不知为何,他的身子一个劲地打着哆嗦,像秋天里的一片寒叶。

他不敢挨近那女人,只能拉过被子的一个角,将自己的前胸盖上。

女人道:“你冷吗?抖得这么厉害?”

柯冬青紧张地道:“有……有一点……”

“那你为何不向这边靠拢些?两人拥着,不就暖和些了吗?”

她己侧过身来了,直视柯冬青,目光咄咄逼人。

柯冬青“啊”了一声,忙道:”我……我染了风寒,怕……怕传染给你。”

说到这儿,他真的打了个喷嚏,大概是方才被冻着了。

那女人叹了一口气,道:“我也不为难你了,你还是去睡你的板凳吧。”

柯冬青一咕碌地翻起身来。

女人道:“看得出来,你这人心眼不坏,想必是被奸人所利用吧?”

柯冬青说话了:“没有!”回答得很干脆。

“那,一定是被人挟迫了。现在只有你我二人,你把真相告诉我,我一定能想办法帮你摆脱他们。想必你也是武林中人,应该知道‘白衣山庄’这几年的声望己日渐高涨了。你只要想办法通知我爹,他们一定能设法将我们解救出去的。”

柯冬青“嗤”地一声笑了,笑声冷冷的,却一言不发。

黑暗中看不见那女人的表情,但听声音,似乎已有了怒意,她恨恨地道:“你……”沉默了一会儿,她才接着道:“想不到你竟比我还顽固。”

女人又千方百计想让他说实话,到后来,他再也忍受不了,大声地道:“你这不是与虎谋皮吗?如果我对你有什么阴谋,我会告诉你吗?”

说完,他把头一蒙,真的就那么入睡了。

※※※

申也非的眼光很犀利,他很快便看出今夜柯冬青有点恍恍惚惚的,总是难以进入修练武学时所需的意境,所以进展极为缓慢。

申也非干咳一声,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柯冬青道;“我不明白申前辈为何要将卓白衣的女儿挟制来。卓白衣虽然罪不容诛,但与他女儿,并无干系,为何……”

申也非背着手踱了几步,方道:“自从明里暗里与卓白衣交锋以来,你对他的评价如何?”

柯冬青咬牙切齿地道:“其狡如狐,其恶如狼。”

“不错,以卓白衣的狡猾,他一定能够看出你与游姑娘所布下的迷魂阵,只是时间迟早不同而已。你们所用的计策虽然已极为巧妙,但也并非天衣无缝,要不然,我又是如何看出来的呢?”

柯冬青心道:“说的也是。”

申也非接着道:“要使你的安排尽可能迟地被对方发现,只能是先让他无法集中全部心智,而无论是谁,察觉自己的女儿神秘失踪之后,都会心神大乱的,唯有这样,‘欢乐小楼’的残余力量才能保留得尽可能完整些,你才能集中心智尽快地学得我的武功。如果卓白衣在你功成之前,找到他的女儿,那么我们的胜算便更小了。”

“卓白衣自小便聪慧过人,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早得我的真传,这几年,他为了满足自己日益膨胀的私心利欲,自然会加紧习练武功,所以,我猜测他的武功已罕有对手了,更何况他最可怕的地方,不是他的武功,而是他的狡诈。”

他叹了一口气,道:“要不然,我这样的老江湖也不会着了他的道了。”

柯冬青一直奇怪以申也非的武功,怎么可能反而被卓白衣废了武功,但他心想这是申也非的一块心病,不能随便去揭,没想到申也非现在自己却又提起了。

申也非道:“六七年前,我开始慢慢察觉卓白衣的野心,只是他做事一向谨慎,所以我并未能看清他的更多东西。只是觉得一个人不该被太多的身外之物所累,我责斥过他,他表面上唯唯喏喏,而心中却已暗暗怀恨。到后来,我发现他为了达到某些目的,所采用的手段俱是令人不齿的,一怒之下,便狠狠地惩治了他一次,将他的右手小拇指以剑削去!”

柯冬青有些吃惊。

申也非接着道:“但他城府极深,纵使对我已有了彻骨之恨,但表面上却是不露丝毫神色,作出一副痛改前非的神色……唉……也怪我一向对他寄以厚望,虽然他让我失望,但我仍盼他能浪子回头。他便利用我这种心理,在我年至七十那年,说是为了洗面革心,同时也为我祝寿,便把我给请到白衣山庄去了。”

柯冬青忍不住问道:“便是在那一次,卓白衣仗着人多势众,对申前辈下了毒手吗?”

申也非道;“以老夫的武功,仗着人多又有什么用?我那逆徒很聪明,知道无论是直接以武功相搏,还是下毒,都是讨不了好的。所以,他便用了一种根本没有毒性的东西让我服下。”

柯冬青道:“那,为何前辈……”

他一直称申也非为前辈,即使是在申也非开始向他传授武功之后,也是如此.一则因为申也非不让他称师父,二则柯冬青也觉得称申也非为师父,可能又会让申也非想起他以前惟一的徒弟卓白衣。

申也非道:“他借机让我服下的东西没有毒,但却不是平凡之物,而是‘返真草’的汁,未隔多久,他又花言巧语,先后让我在不知不觉中,吃下了他的‘淡泊花’和‘空空水’,而这三种东西,都全无毒无异味,但三者合于一体,则成了一种慢性化功之药物!”

柯冬青倒吸了一口冷气。

“三年前,我突然发现我的武功在如水气般地散失,直到失去全部功力!当时我又惊又怒,却并未发现是什么原因造成的。直到见了鱼有水,他是我的生死之交,我将此事告诉了他,他才为我解开了这个谜团!”

“我知道真相之后,几乎气疯了,但我对自己徒儿的性子是很了解的,他决不会就此罢休,在化去我的武功之后,他一定要设法除去我,而且要让我死得不明不白!”

说到这儿,他竟笑了笑,笑得极苦,他的声音也开始嘶哑了许多。

“所以,我便决定暂时不张扬,因为以我那时的力量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三年来,我一直在寻找一个人,这个人必须既要能够领悟并学会我的武功,又要让我信得过。因为我的武功本是百年前孔孟神刀一脉,博大深奥,非等闲之人能将其悟透,而且此人也要甘心为我除去卓白衣。可符会以上两点之人,虽说天下稀少,但也不是不容易找到。可要做到第三点之人,就并不容易找到,直到遇上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