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 卷 第 三 章 邪佛之仆(第2/3页)

却听丰千星道:“唐木大哥,我早让你别如此称呼我。其实我不过是一个孤儿而已?又算得什么少主?”

欧阳之乎一听“唐木”二字,吃了一惊,暗道:“这不是冬姑姑所说的为‘邪佛上人’伺养‘无影鹘鹘’的那个仆人吗?”

却听得中年儒士道:“我只是一个下人,又怎敢与你称兄论弟?”

听他如此一说,那么他便是唐木无疑了。

丰千星道:“咱们先别为如何称呼之事伤神。你已身受重伤,恐怕……恐怕不能说太多的话,所以,我便拣要紧的话问你,你看如何?”

唐木点头道:“其实我也自知没有多少时间了,你又何必掩饰?”

丰千星听他如此一说,不由有些不好受,口中却道:“你却是过忧了。”

唐木苦笑了一下。

丰千星道:“你可知今日杀入‘残雨楼’的共有几人?”

唐木道:“为首的是一个扮作你的人,奇怪的是他也会你的‘十字鞭’,武功极高。”

丰千星哼一声。

唐木接着道:“还有一个身着红色劲装之人,武功极为诡异,手上没有兵刃,竟是以一对尖锐锋利的利爪伤人。”

丰千星说道:“果然是血蝙蝠。”

唐木道:“血蝙蝠这个名字形容他,倒真是贴切得很……另还有一人,以一种极为诡异的绳索兵器,那兵器一端为精钢铸就之杆,有三尺长,末端尖锐如枪尖,边上尚有倒刺,而另一端则是一个斗大的绳环,也不知那细绳索是何物制成,莹亮闪光,竟比蛛丝粗不了多少。”

丰千星神色一变,道:“想不到当今四大杀手中,竟已出动了二个!”

欧阳之乎不由惊道:“此人是谁?”

丰千星道:“蚊子。四大杀手中排名第三的蚊子。”不知为何,他的眼中充满着怨毒之意。

蚊子杀人不眨眼,血蝙蝠眨眼便杀人,血蝙蝠在四大杀手中排名第二。

唐木接着道:“剩下的人,却更是奇异得很,个个神情木然,眼神呆板,似乎已被人慑去了魂魄。”

欧阳之乎心道:“看来丰魂星手下无魂无魄杀手倒真不少。”

丰千星沉默了片刻,道:“唐木大哥,当年夏荷交给丰少文一物,你可还记得是何物吗?”

其实,他问此问题的目的并不是要询问什么,而是要借唐木之口,为小六林子在“清歌茶楼”所说的话,作个证明。

唐木的神色却已变了,激动得面上赤红,喘息急促,丰千星知道这并非好兆头,不由有些后悔。

只听得唐木用那种尖锐如刀刃般的声音道:“我又怎会不记得?那是一块玉,一块软玉,名为‘双鸣玉’,可与另一块硬玉吻合后发出共鸣之声,只是……只是少文他不懂事,把那块玉给了……给了人家了。”

他终是不愿在外人面前说少文的不好,不肯说出是给了“千娇百媚楼”中的小乔,而说成是“给了人家”。

欧阳之乎不由有些感触,忙将自己所佩着的那块玉取出,拿至唐木眼前,道:“那日,我听……听了你的责备后,便立即去向……向人家要了回来。而且,孩儿从此便不再……不再胡乱行事了。”

他本是欲以丰少文之口气称唐木为“爹”,但终是无法说出口,为了照顾唐木的面子,他也末说出“小乔”二字。

欧阳之乎知道这丰少文生性风流,唐木一直不满,所以他便说从此不再“胡乱行事”以安慰唐木。

丰千星听了欧阳之乎的所说,不由看了他一眼,目光有些赞许之意。

唐木一听欧阳之乎之话后,不由极为兴奋、欣喜,只觉全身气血上涌,登时双面更为赤红!

丰千星忙阻止道:“唐木大哥,你便不需再说话了,待到伤好之后,再说不迟。”

唐木缓缓地摇了摇头,道:“你不用安慰我了。少文他能改过自新,对我来说,已是……

已是莫大的欣慰了,便是……便是死了,又有何妨?只是,我尚有一个心愿,一直……直未能实现……”

欧阳之乎忙道:“你便说出来,孩儿一定会为你办到的。”

唐木看着欧阳之乎,目光中满是慈爱,他的声音已变得极为迟钝,便好像一把本是尖锐的刀,现在已纯了一般,生涩迟缓。

唐木道:“小时候,你尚未成为你义父的义子之前,你不会说话,而后来……后来,我已无法与你相认了,所以……所以一直未听过你叫我一声爹,今天……今天你能……能叫我一声吗?”

这下,欧阳之乎为难了,毕竟,他与唐木并无血肉之情,如何能叫出一声“爹”呢?

唐木已看出他的犹豫之色,心道:“这十几年来,他一直不知他生父是谁,突然有人告诉他、那个整日佝偻着身子的老仆人便是他爹,他一时之间如何能转得过弯来?虽然他已认了我这个爹,但要他叫这一声‘爹’,却是太难了。”

于是,他便故作元所谓的样子,对欧阳之乎道:“算了,只要你心中认了我这个爹便行了。”

但看他神色,却是极为失望,本已是赤红的脸色,又变得苍白如纸,嘴唇也翕动着,似欲有言。

欧阳之乎不由有些后悔。

他没有想到,一声称呼,对唐木竟如此重要。因为他也是从小便无父无母,所以虽然他极为渴盼有一对亲他爱他的父母,便对亲情却并无真正的了解。

眼下,他看到唐木伤心欲绝之色,不由心中一动,心道:“我们为子之人对父母有极深之情,而为父为母者又何尝不是如此?人都说十指连心,而子女便是如父母之指,若是亲生儿子近在眼前,却不肯相认,该是何等的不幸?”

他如此想着,一时便愣在了那儿。

唐木见状,不由更为自责,心道:“我这又是何苦来着?倒叫孩子为难了。”

于是,他便轻轻地拉过欧阳之乎的手,用自己已渐渐冰凉的手抚摸着,爱抚着,想到十几年来,他与小文相距咫尺,却又远若千丈,眼看着少文不求上进,他却不能教管,其心之痛,其情之伤,又有何人知、有谁明了?

想到此处,他已是泪流满面了。

欧阳之乎的手上,有唐木的泪一滴一滴地落在上面。

欧阳之乎的心,已止不住颤抖起来,他自幼便与“水火双邪”生活在一起,“水火双邪”

虽然对他极为疼爱,但他们终是性情古怪之人,表达情感之方式也异于常人,又何尝如此抚爱过他?

在唐木的抚摸下,他不由想起了他从未谋面的双亲、若是他们尚在人世,自己岂非也是如此地受着他们的抚爱?

想到自幼便身负深仇大恨,父母均含恨而死,他不由悲从心来,双眼也模糊起来,再看唐木,哪是一个陌生的中年儒士?分明是他每夜都会梦见的父亲欧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