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卷 第 五 章 残花败柳(第2/3页)

皮半痕静了一阵子,试探着问道:“你……你病了吗?”

他本应该逃避才是,但他长这么大,几乎很少与别人交谈过,所以虽然“残花败柳”的模样可怕至极,但他一时也不舍得离去。

“残花败柳”没有说话,甚至连眼睛也没有睁开。皮半痕发现他的脸上的下巴骨高高突起,可以想象得出他是在极力地忍着一场痛苦!

“残花败柳”的双手也开始越握越紧,皮半痕清楚地听到了他的骨骼发出的暴响声。

皮半痕的目光突然停留在“残花败柳”的手背上,他看到了“残花败柳”的手背上有一块块如铜钱般大小的红印,并且正变得越来越红艳,似乎很快便要突破他的皮肤,冲将出来。

皮半痕大叫一声:“啊,你中了桃花瘴!”

他自幼成长于山林中,对“桃花瘴”这一类突发症是再清楚不过了,否则他便不能在山林中生存!

桃花瘴其实是大面积的桃花谢了之后落于地上,腐烂开来,产生的一种对人有毒素的瘴气。如果桃林是在山谷之中,这种瘴气便无法散去,越积越多,当积存到一定程度时,人畜野兽进入瘴气弥漫的地区,就会中毒,寻常人根本就别想轻易再活出来。“残花败柳”的武功卓绝,但对这种事情却是知之甚少,在不知不觉便中了有淡淡清香的桃花瘴,他自己还未察觉,又仗着功力高深,才走出了桃花瘴所分布的地区,现在桃花瘴终于深入他的体内,使他支撑不住,倒了下来。

待他明白大事不妙时,已无法运用体内真力将瘴气逼出体外了。

听皮半痕这么一说,他心中不由一动,强自睁开眼来,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显得平和一些:

“如此说来,你应该能解桃花瘴之毒?”

皮半痕支吾道:“不……不错。”

“残花败柳”缓缓地道:“那么你便替我除去桃花瘴吧,别想一走之了,那样你会后悔的!”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变得尖锐如刺,皮半痕不由打了个寒颤!

他心道:“我等到一走远了,撒腿就跑,你还能追上我不成?”

正如此想的时候,却见“残花败柳”突然拾起旁边的一颗鹅卵石,放在手心上,然后将手心握拢来,待他将手再松开时,他的手心只留下碎末!

这一手,立即把皮半痕震惊了,他的舌头一下子伸得老长,再也收不回来,其实这一手武林中许多人都能做到,只是皮半痕见识太浅罢了。

“残花败柳”淡淡地道:“还不找解药?”言罢,便转过身去,闭上眼睛,像是在养神,其实他刚才运用内力捏碎石块时,已有一种晕眩侵来,便借闭目掩饰过去,免得被皮半痕察觉。

若是换了一个江湖经验丰富的人,自是早已可识破“残花败柳”的这点伎俩,可皮半痕不行,他的胆魄已被“残花败柳”露的这一手吓破了,听了对方发话,他很听话地转身便走,脑中只在想着一件事:解桃花瘴的药有哪几种?有哪几种?

他自然是听说过解桃花瘴的解药的,但他久居山林,对有桃花瘴的地方自是避而远之,自然也就不会用心去记,模模糊糊地记起了一些,一时却又不太拿得准。心中便有忐忑之感,暗想:“要是解药错了,那个怪人还不把我的头也像捏石块那样捏个粉碎?我的头可没有石块那般结实!”

他走过了几道山梁,终于将他所知道的几种草药采齐,便又赶着往回走。在他的心中,竟没有想到避过“残花败柳”。

回到那条小溪边,皮半痕走近“残花败柳”时,“残花败柳”突然出手,反手一抓,已扣住了皮半痕的脚躁,皮半痕只觉身子一麻,不由自主就一下子萎缩在地!

“残花败柳”这才转过身来,他的身子已颤抖如秋天的枯叶,显然他是在忍受着无边的痛苦!其实桃花瘴侵入人体时,并不会给人带来痛苦,但“残花败柳”蓝落天要强力以内家真力与桃花瘴相抗衡,两股力量在他体内相持不下,这才造成了他的痛苦!

皮半痕不明白“残花败柳”为什么要对自己下手,震惊与恐惧使他说不出话来了,只知缓缓地看着对方。

“残花败柳”从牙缝中挤出话来:“这是解药么?”他的目光落在皮半痕手中的草药。

皮半痕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残花败柳”的手纤细美丽,但握在皮半痕的脚上,他感觉到的却是极度的不适,就像一只癞蛤蟆趴在他的脚上一样。

他只好用力地点了点头。

蓝落天吃力地伸出手,接过皮半痕手中的草药,分出一半,递给皮半痕,缓缓地道:

“把它吃下!”

皮半痕又吃了一惊,因为这些草药应该是用来煎着服下的,怎么能够生着吃?何况中了桃花瘴的是“残花败柳”而不是他啊!

但一看对方那张诡异可怕的脸,他便没有勇气分辩了,接过了草药,就一点一点地往嘴里塞,然后再大口大口地嚼,吃得直翻白眼,眼泪猛流!

嚼了老半天,他才将那一把草药咽下,心中不由对“残花败柳”大骂不已,不过脸上却是不敢露出有什么不满之色!他暗忖道:“幸好没有去将山楂树的根扒来,先前好像听人说若有山楂树的树根做药引,那效果就更好些。这次若是把山楂树根也找来了,那自己如何将它生生咽下?”

待他吃完了草药,“残花败柳”满意地点了点头,抓起剩下的另一半草药,便往他自己嘴中塞。

皮半痕再不明事理,此时也明白了“残花败柳”蓝落天的用意,对方显然是信不过他,怕他采来的草药是用来毒害他的,所以才逼皮半痕先吃下一半。

想到这儿,皮半痕不由有些气恼,心道:“这人怎么如此不讲理?”他用力地抹去了嘴角上青色的草汁。

“残花败柳”吃的速度很快,似乎他吃的并不是难以咽下的野草药,而是什么美味。待他吃完了草药,仍是不肯放开皮半痕的足踝,两个人便那么一个坐着一个躺着,静静地不动。

过了约摸半个时辰,正当皮半痕已极度不耐烦之际,却听得“残花败柳”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慢慢地坐了起来,这才放开皮半痕的足踝。

皮半痕赶紧将脚收了回来,一时不知该不该乘机逃走。

“残花败柳”怪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皮半痕愣了愣,方道:“我……我不知道。”

的确,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他从小便离开了父母,也许小时候他是有名字的,但他已记不起来了,何况对他这样的生活来说,有没有名字并不重要。

话刚说话,他便觉得胸口一痛,整个身躯便飞了起来,如同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般飞出数丈之外,方砰然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