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惊雷 九、另一个真相(第2/2页)

马镌麟惊疑道:“将军是说。这杯子并不是三娘子的?不过这毕竟是一张画。却也未必能完全和真实一样吧?”说完这话他方才醒悟,这等于是在怀疑霍惊雷的画功,当即歉然一笑。

霍惊雷却似毫不在意,这种怀疑他之前也听得多了。他的目光一扫,却正好看见地上的一片残布。是方才三娘子与兀都打斗时,被兀都所伤,从衣服上掉落的一部分,虽然已被鲜血浸透,却仍然能够看清上面蜡染而出的繁复花纹。

霍惊雷捡起残布,交给马镌麟道:“前辈不妨对照一下,看我所盲是否属实。”这下连陈元度都有些好奇,凑过头来,将那片残布和图画中三娘子的衣饰仔细对照起来。

完全一致!甚至连蜡染时留下的一点瑕疵,都在画面上完美地呈现出来。究竟要什么样的眼力,什么样的耐心,才能画出这样的画来?

霍惊雷笑道:“诸位不妨看看,这只杯子是谁的。”

兀都!

画面中,兀都面前摆的杯子,和众人手上的这只,花纹完全一样!

马镌麟和陈元度面面相觑,惊疑不定。若是霍惊雷所说一切为真,那就意味着,给俺答下毒,拿走酒杯的实际上是兀都,他又将自己的酒杯放在三娘子的帐内意图嫁祸。如此一来,整个案子就要来个惊天逆转。但仅凭一张画,真的能够推翻之前的铁证么?

反而是陈元度抢先开口:“霍将军,这幅画的确是个疑点。但恕我直言,我们又如何能证明这幅画真的是当时所绘,没有经过修改?”陈元度不常说话,心思却甚是细密,虽然看来霍惊雷与三娘子并没有什么关系,但若兀都声称是他伪造了这幅画,替三娘子脱罪,却也难以辩白。

霍惊雷正色道:“我说过,我只画我所见的。你们若不信便随我来。”

俺答的金帐旁,卫士把守住这草原霸主最后的栖身之所。

霍惊雷来到帐外,却并不进去,只道:“我有个推测,尚未经过证实,希望两位前辈能够帮我一把。”马镌麟微笑道:“义不容辞。却不知霍将军希望我们做什么?”

霍惊雷面露微笑:“挖地!”

虽然尸体已被移走,但仅凭记忆,众人仍然确认出几具卫士尸体的倒卧之处。方才看到那幅画,虽然尚有疑虑,马镌麟其实已然信了七八分,此刻便也不问为什么,从黑甲卫士处要过几把长刀。便即开始挖土。

众黑甲卫士看着这些奇怪的汉人,这些在朝廷江湖中大有地位的高手,此刻竟如疯子一般挖掘着湿润的土地。

三尺。每一处都足足挖了三尺!

霍惊雷突然叫道:“停!”马镌麟二人疑惑地停手,却听霍惊雷的狂笑声响起:“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马镌麟低头望去,心内一动,霎时想明白了霍惊雷发笑的原因。

三尺之下,土是干的!确切地说,只有他们挖开区域的中心,土是干的,而周围,仍然是湿润的泥土。挖得越深,干燥的区域越大。

霍惊雷笑道:“如何?”

为什么在同样的一场风雨之下,这个区域却会比周围干燥呢?道理已然很清楚,因为有东西遮住了雨,使得这一部分被雨浸透的比其他地方要少,虽然在地面上看不出来,但挖地三尺之后,终于还是露出了端倪。三位卫士身上的重甲已被雨浇透,无论是生前站着浇的,还是死后躺下浇的,看上去完全一样,但土地忠实地记录着一切,记录着自己是何时被遮挡的。

在雨中,三位卫士便已倒在这个位置。那么谋杀,定发生在雨停之前。

土地是不会说谎的。马镌麟和陈元度的脸色齐齐变了。一切似乎在走向截然不同的方向。

但还有一个最关键的谜团没有解开。那干净的金帐。

如果说是兀都在雨未停之时杀死了这三名卫士,那么还说得通,可是帐内的俺答又是怎么死的呢?俺答的人头,又是如何被带出了帐外?昨夜的风雨之下,没有人能够打开屋门却不让风雨吹入帐内,同样也没有人能够通过那小小的窗口。

霍惊雷叹了口气:“只有这个疑点,我只能推测,并没有证据。因为唯一的一个证人,已然被灭口了。”

马镌麟立时醒悟到他在说谁。屠答!和兀都同在一个帐篷的屠答。难道是他作伪证屠答只离开过一次?可也不对啊!

马镌麟道:“当日明明我等三人都看到,兀都只离开过帐篷一次。”

霍惊雷点点头道:“不错,他虽然只离开过一次,却一直没有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