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入宫险棋

五个长老互相望望,对赵观的举措都甚感惊讶不解。白兰儿开口道:“竹师姊,你和门主最亲近,看怎样能劝劝他,勿要如此犯险?他昨夜受了打击,这怕是在意气用事了。”

青竹叹了口气,说道:“他和他母亲一个性子,一旦拿定了主意,旁人怎样劝说都是没用的。”萧玫瑰道:“门主的这个主意虽危险,但未尝没有成功的可能。再说,门主武功毒术高强,也不会这么容易就遇险。”小菊道:“正是。为了找出凶手,门主有此决心,我等又怎能不尽力相助?”紫姜道:“大家既有这个意思,我们之中定要有人跟着去,相助保护门主。”众女都点头称是。

紫姜又道:“老身虽亟愿追随门主,但近年风湿发作,身体大不如前,只怕力不从心,反要连累门主。你们之中哪一位自愿去的,快快拿定主意吧。”

白兰儿道:“师叔年高,自该在此坐镇。让我去罢!”萧玫瑰道:“兰儿师姊,我武功略胜一筹,还是该让我去。”小菊道:“玫瑰,你年纪较轻,要扮成那秃头老贼甚不容易,还是让我去罢!”

青竹站起身,说道:“兰儿师姊和玫瑰、小菊师姊都不善装扮,容易露出破绽。此行危险非常,露出一点破绽都是杀身之祸。众姊妹中以我最善易容,自当追随门主。玫瑰,请你和小菊师姊率领门人守在宫外,门主若遇上危难,我便放出烟火,让你们立时前来相救。紫姜师叔请守在此处坐镇。兰儿师姊,请你联络本门在宫中的卧底,告知她们门主就将入宫,请她们在宫中接应保护。”

众女听她说得有理,处置得当,都点头赞同。青竹便捧起装了苏无遮头颅的匣子,走入隔壁房间。

赵观从镜中看到她进来,微笑说道:“竹姊,我就知道你最疼我,愿意跟我一起去犯险。若不是你,旁人哪能扮得惟妙惟肖,不露痕迹?”

青竹叹了口气,说道:“阿观,你年纪大了,自己拿主意,都不顾其他长老的想法了,是么?”

赵观回过头来,说道:“竹姊,你说的话我怎能不听?你知道我心急找出杀死娘的真凶,就算赔上了性命,也不愿被贼人瞒在鼓里!你一定会支持我的,是么?”

青竹深深地凝视着他,说道:“阿观,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在他身边坐下,替他修补脸上的装扮,之后自己也对镜装扮起来。

二人装扮完毕,又模仿练习聂苏二人的说话语调。临行前赵观说要回房取些事物,叫丁香跟去,关上房门,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低声道:“你若三日没有收到我的音讯,就表示我出事了。你将这信交给紫姜,要她和兰儿、玫瑰、小菊同拆。此事非常紧要,你小心收藏这信,千万照我的话去做。”丁香看他神色严肃,点头收下了信,颤声道:“是。少爷,你……你不会有事的,是么?”

赵观低下头,说道:“我不知道。”

丁香心中一跳,她曾跟着赵观出生入死,经历各般危难,却从未见他如此沉重,如此没有把握。她脸色转白,伸手握住他的手,说道:“少爷福大命大,一定会长命百岁。我……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赵观微微一笑,说道:“乖乖丁香,少爷去了。”回身出屋,与青竹相偕离去。

二人决定直闯皇宫,便一径来到皇宫侧门之外。门口守卫见了二人,躬身行礼,赔笑道:“聂大爷,苏二爷,您老回来啦。”

赵观点点头,说道:“托主上的福,还留下一条命!”守卫奇道:“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为难你大爷?”青竹粗声骂道:“他妈的,别提了!老子不将那群混账剁成肉酱,我不姓苏!”她假装苏无遮的嗓音口气极为肖似,果真毫无破绽,守卫不敢再说,恭请二人进去。

赵观和青竹走入宫中,二人都不识得道路,赵观大声道:“苏二爷受了伤,你们没见到么?还不快扶他回房去!”一个小太监走上来搀扶青竹,赵观在后跟着,来到常住侍卫的住宿之处。聂苏二人都是锦衣侍卫,各自有一间单房,中间是一个相通的客厅,甚是宽敞。

赵观和青竹进了屋中,便关上房门,赵观更不浪费时间,当即开始搜索房中的抽屉橱柜,将所有的书信对象都翻了出来,摊在桌上。青竹则去搜苏无遮的房间,也找出了一堆书信札子。赵观在烛光下一一阅读,但见不少书札手信都是从太监洪泰平处发来,文中都是些问候寒暄之语,似乎过从甚密。他微微皱眉,说道:“这洪泰平是甚么人?”

青竹沉吟道:“瞧这信上的称谓,这人似乎身任司礼监下的提督东厂太监,势力不小。御前锦衣侍卫和东厂掌权太监交好,原也是寻常事。”赵观道:“或许就是因为十分寻常,主使人才靠这太监来传话,以免让人起疑。也有可能主使人就是这个太监。”

便在此时,一人来到门外,说道:“聂大爷、苏二爷,锦衣卫指挥使陆大人有请。”

赵观和青竹对望一眼,赵观道:“知道了,一会就去。”青竹匆匆将桌上的书信塞入柜中,便和赵观互相修补了化装,开门走出。一个小太监候在门外,在前带路。三人走出了好一阵,赵观从不知皇宫如此大法,转过几个弯,穿过几道回廊洞门,就全失了方向。他暗自记忆来路,侧头见青竹四下浏览,显然也在用心记忆。

小太监领二人来到一间小厅,却见一个锦衣大汉坐在房中,满面虬髯,约莫四十来岁,长相颇为英武。大汉看到二人进来,忙起身相迎,说道:“聂大哥、苏二哥,两位平安回来就好了!老哥哥担心得紧。”说着请二人坐下,让小太监奉茶上来。

赵观心想:“这多半就是陆指挥使了。他对两只贼子倒是恭敬得很,我还是静观待变为是。”喝了一口茶,并不说话。青竹嘿了一声,粗声道:“就凭那几个小毛贼,如何能伤得了我兄弟?”

陆指挥使赔笑道:“是,是。两位武功高强,总能化危为安,毛发无损。”

赵观问道:“我二人当时在白云观被人做了手脚,陆指挥使却是如何得到消息的?”陆指挥使道:“这个容易。京城中到处布满了锦衣卫的眼线,两位一中奸计,立即有人回来通报。”

赵观还想继续套问,陆指挥使又道:“我们昨夜派人去那怡情院围捕,杀了好些乱民叛贼,也算为两位出了一口气,哈哈,哈哈。”

赵观心想:“百花门没有一人被杀,这人是在虚报邀功。”当下拱手道:“多谢陆指挥使!我兄弟日后定然不会忘了指挥使的好处。”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张千两银票,压在茶碗之下。陆指挥使连称不敢,眼睛盯着银票,笑得合不拢嘴,正要伸手去拿银票,赵观却伸出手指按住了茶碗,说道:“陆指挥使,你找我兄弟来,可有其他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