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满手血腥

赵观大惊叫道:“原来这老头便是伊贺隐身人的大头子,加贺奈子的师父伊贺武尊!”

但见武尊面目扭曲,双眼发红,转头向凌昊天瞪视,眼神中的狂暴杀意逼人窒息。凌昊天被他看得全身发毛,大叫一声,纵跃上前,出双掌向武尊打去。武尊独挥右掌相接,三掌相交,凌昊天感到对手的内力直如滔天巨浪般汹涌澎湃,势不可当,身子不由自主向后飞去,直撞在船桅之上,胸口一闷,吐出一口鲜血。他心中震惊,这等巨力直不似血肉之躯可以使出,恐怕连武尊自己也无法控制体内强大的真气。更令他吃惊的是,武尊的内力竟和他的无无功同出一辙,但又有着很大的不同。

凌昊天抚胸喘息,刚站稳了身子,便见武尊狂呼着冲上前,举起武士刀向自己斩来。他连忙展开轻功勉力闪避,武士刀的刀锋数次在他身边划过,差不及寸,情势凶险之极。

赵观在旁看得亲切,大叫:“跳海逃生!”凌昊天此时已被逼到船舷边上,再无退路,一跃而起,抓住了倾斜的船桅,向旁荡开,躲过了武尊的刀锋。

武尊狂笑声中,挥掌再次打向船桅,但听砰的一声巨响,折断的船桅直飞入海中。凌昊天忙从船桅奋力纵出,落在不远处的木船之上。木船此时离黑船已有十多丈远近,但见武尊纵身一跃,如飞鸟般轻捷地划过半空,站上了木船船头。赵观大惊,当即甩出蜈蚣索卷住木船船头,叫道:“咱们快跟过去!”郑宝安奔到他身旁,赵观搂着她腰,二人一起拉着蜈蚣索荡了过去。

木船之上武尊和凌昊天已打了起来,武尊出掌如狂风暴雨,一掌将木船船桅也打断了,那船不如黑船牢固,船身登时在大浪中摇摆不定。那黑船失了船桅后,也已倾斜了一半,渐渐下沉,船上的隐身人纷纷跳下水向木船游去,一攀上船便挥刀向赵郑二人攻去。

凌昊天自知不是武尊的敌手,只能不断后退,四处跳跃闪避,武尊的刀锋似乎永远不离他身边数寸,不多久凌昊天身上便被划出数道刀口。

赵观和郑宝安想抢上相助,却被那七八个隐身人缠住,无法过去救援,心中都是焦急万分。忽听凌昊天闷哼一声,却是武尊挥掌打上他的肩头,他向后摔出,砰一声将船板撞出了一个大洞。凌昊天勉力爬起,只觉全身疼痛难当,更无法站起身,望着武尊一步步向自己走近,眼中闪耀着近于妖邪的杀气和暴戾的狠气,不禁暗自心惊,吸了一口长气,只能在船板上等死。

便在此时,一个孩子从船板的破洞中探出头来,船身陡地剧烈摇晃,那小孩儿被颠簸得摔出船舱,滚到了武尊的脚边。武尊猛然一呆,停下步来,伸过武士刀刺在小孩的衣领上,将他挑了起来。小孩儿吓得尖叫大哭,哭声在海面上远远地传开。

郑宝安在旁望见了,脸色大变,叫道:“莫伤害孩子!”冲上前来,跃起抱住了小孩儿,滚倒在船板上。凌昊天和赵观生怕她会遭到武尊毒手,齐声叫道:“宝安小心!”凌昊天挥掌向武尊的后心击去,赵观则抢上前挥刀砍向武尊的手臂。

武尊听着小孩儿的哭声,却似呆了一般,感到凌赵二人向自己攻来,猛然回头,双掌推出,掌风猛烈如狂风巨浪,凌赵二人更无法抵挡,身不由主地飞出船外,落入海中。

郑宝安紧紧抱着那小孩儿,但见武尊木然站在当地,侧头倾听孩子的哭声,似乎听得出了神。船上其余众隐身人见头目站着不动,便也不敢出手,持刀围绕在郑宝安和孩子身周,抬头望向武尊。

但见武尊脸上疯狂的神色渐渐隐去,转成悲哀苍凉之色,最后吐出了一口长气,扔下武士刀,缓步向郑宝安走近。郑宝安心中惊惧,拔出匕首护身,叫道:“不准过来!不准你伤害孩子!”

武尊缓缓摇头,说道:“我不会伤害他。我已经醒来了。”他右手伸出,轻易便夺去了她手中的匕首,蹲下身,伸出枯槁的手掌轻轻抚摸孩子的头发,柔声道:“乖孩子,你还怨恨爷爷么?”

郑宝安愕然望向他,不敢出声。

武尊叹了一口长气,盘膝坐倒在船板上,脸上满是痛苦之色,望着那孩子,说道:“像这样大小的孩子,我已经杀死了三千多个。嘿嘿,为了练成绝世武功,为了扬威天下,我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郑宝安虽知自己性命全在这杀人魔头的一念之间,仍冷然道:“你满手血腥,现在才知后悔,也未免太迟了!”

武尊苦笑了一下,说道:“你说得不错。我确实是后悔莫及了。这一切都是那个中国和尚带来的祸患。”

郑宝安一怔,但见武尊苍老的脸庞在那一霎间变得异常的衰败,额上颊上条条皱纹似乎陡然深刻了许多。他猛然掩嘴咳嗽起来,咳得全身都要散了一般,又回复了初见时的病夫模样。

郑宝安忍不住问道:“你是什么人?”

武尊咳嗽略止,缓缓说道:“我名叫伊贺大郎,是伊贺隐身人的首领。我四十岁时,武功便已冠绝东瀛,无有敌手。当时所有的武士家族都以能拜我为师为荣,尊称我为‘武尊’。但我并不满足,一直想要更上一层楼。我和尾张的织田信长结成姻亲,让我的亲妹妹嫁给了他,我自己更替他打了无数硬仗,暗杀了无数政敌,终于助他成为东瀛霸主。谁晓得世事难料,十多年前,一个中国和尚来到安土天守阁,求见信长,说他有能成为天下武功第一的秘诀。他给了信长一本书,封面上写着‘有有神功’四个字。”

郑宝安听到此处,不禁脸色微变。

但听武尊又道:“信长知道我嗜爱武功,就将那书给了我。我看书中记载的武功精妙异常,忍不住就练了起来。起初三年,一切都很顺利,内功越练越深厚。我十分欢喜,便鼓动信长也学了起来。不料三年过后,却越练越不对劲,似乎有个难以打通的关节。我因此又去中国找那和尚。那和尚似乎老早料知我会来,跟我说,这武功须与另一种武功同练,才不会走火入魔。他说我若定期替他送小孩儿来,他便跟我交换这另一种武功。我听信了他的话,便率领手下在中国沿岸抢劫,抓起小孩儿,每月送五十个去北京交给那和尚。我东瀛人侵犯明土,在沿岸劫掠渔村,便是以我为始。”

郑宝安轻叹一声,脸上现出不忍之色。

武尊叹道:“我却不知,我这一生的沉沦也正是由此而始!我得到了和尚口中所说的另一种神功,叫做阴阳无上神功,这才知道要练这功夫,须得每日生吃小孩儿的心脏脑髓,还须以处女做引。我当时练有有神功不成,又急又惊,竟然狠心练了起来。起初数年,内力突飞猛进,大有进益,但体内的真气却越来越难驾驭,往往真气一提起来,便无法控制,甚至导致疯病发作,数次出手杀了身边的弟子亲人,清醒过来后自己却半点也不记得。我的武功确实达到了极高的境界,人却成了个可怕的疯子,那还有什么意思?我只好躲藏起来,潜心研究解除的方法。我绞尽脑汁,寻找各种奇丹灵药,勉强控制自己的疯病,但因药物强烈,身体竟一日不如一日,成了今日病体拖累的惨况。我知道当初创下这有有神功的人一定有解除的办法,便派了两个武功毒术过人的弟子前去中原,跟在那和尚身旁,伺机探访关于有有神功的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