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一纸休书到洛家(第2/3页)

在南墙之前,一位倜傥风流的少年闲适地站在朝阳的光辉之中,披在身上的雪白外袍迎着晨风猎猎飞舞。在他的脚上踏着一双轻盈的白藤靴,雪白的绑腿直打上膝下三寸处。他的上衣是紧身的胡装,袖口箍着月白护腕。在他的头上高高带着一顶飘逸如云的白色秀士帽,一双白带随风飘荡,仿佛此人转瞬之间就会乘云而去。朝阳斜照之下,他的颀长身影在地上拉出一条如梦如幻的斜影,映衬得此刻他的形象格外震慑人心。他正在若无其事地观看着南墙恶人们头顶上的赏额。

洛南山和陈月娥一看这位白衣公子的影像立刻知道了他的身份,不由得同时笑了起来。

“原来是名震江湖的月侠连青颜到了仁义庄,实令此地蓬荜生辉!”洛南山笑道。

“青影踏月来,霜刃横江去,人生不平事,自此不复还。霜刃清影弄月剑,神侠自来出天山。月侠连青颜的大名,就算是我们越女宫这些闭目塞听的老古板都是如雷贯耳的。”陈月娥对于连青颜的到访倒似比自己的夫君更加激动。

白衣少年仰天发出一阵清朗的笑声,缓缓转过头来。他有着一身麦色皮肤,整个脸庞迎着朝阳闪烁着淡金色的迷人光彩。他脸庞瘦长,唇齿下颌之间线条婉约纤柔,两颊在大笑之时会浮现两朵酒窝,齿白唇红,透着一丝说不出的清雅高洁。他左手轻抛,两颗人头忽悠悠从他手中飞出,端端正正落到洛南山夫妇身边庄丁手中:“洛前辈,洛夫人折杀晚辈了。论辈分,晚辈和洛师姐份数同辈,在这里要尊称两位伯父伯母,请两位莫要对我如此客气。”

他的话顿时令洛南山和陈月娥喜出望外。

“连少侠如此说来,秋彤她已经荣幸拜入天山门下?”洛南山兴奋地问道。

“她一去经年,没有一丝音讯,我们夫妇多方打探才知道她去了天山。但是去天山打探消息的庄勇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唉,若不是我夫妇二人要在江南仁义庄主持洛家大局,我们就要亲赴天山寻亲去了。”陈月娥说到这里,已经泪湿眼眶。

“我想大概是因为最近突厥复国,尽收旧地,天山自蒲昌海到甘州的路段被突厥铁骑封锁,贵庄庄勇才大多不归。可怜天下父母心!洛师姐这样任性,确实有些过分。但是她好武如痴,倾心以赴,勤学苦练,比之无数天山男弟子都要勤勉。家严对她十分喜爱,已经破格传授她天山先天三清气功。这几年师姐闭关苦修,勇猛精进,内功屡有突破,已经上达天关。我此次前来,也是受师姐所托,来看望伯父伯母,告一声平安。”连青颜温声道。

“你不但来了,还带来了如此大礼!明知我仁义庄和太行山寨不共戴天,特意携两位太行寨主的首级来投庄,真是用心良苦。好,好,来人,将连少侠的赏银给他拿来。”得知女儿平安无事,洛南山放下心头大石,不由得兴奋地大声道。

“哎,”连青颜连忙一摆手,“洛伯父太客气了,青颜第一次来投庄,两手空空,这两颗人头,就当是晚辈见过两位前辈的见面礼,如果两位不收,便显得见外了。”

“哎呀,真是的,现在的年轻人,知书达理,比以前强了不知多少,那我们就受之有愧了。”陈月娥看着连青颜越看越喜欢,不由得向洛南山连使眼色。

洛南山哪里不明妻子的意思,连忙抬了抬手示意她少安毋躁:“连少侠山长水远到了这里,正好赶上我们洛家举行祭祖大典,不如留下吃一顿便饭,大家亲近亲近。”

“能够见到洛家十年一度的祭祖盛典,连某真是三生有幸。”连青颜微笑道。

就在三个人畅谈正欢的时候,一个浑身灰衣的身影连跑带颠儿地冲入悬红阁,结结巴巴地叫道:“娘亲,父亲,大事不好,我们洛家的克星来了!”

“秋年,何事如此慌张!?没见到我们有贵客到吗?为父平日如何教你的!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变色,乃是做江湖人的起码本分。你这个样子,叫我如何放心放你到江湖上打滚!”洛南山一甩袍袖,愤然道。

“父亲大人,这些教训……你……等……等会儿再说。这下我们麻烦大了!”冲入阁中的,正是曾经和郑东霆有过小小过节的洛家少主洛秋年。此刻这位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已经气喘吁吁,热汗满头。

“南山,你没看见儿子已经累成这样,还这样不依不饶。秋年,你喘口气,慢点说,是哪个魔头找上门了?海南剑派?五门十三会?太行三十六刀堂?哦,不,难道是昆仑魔教?!”陈月娥忧心忡忡地问道。

“哼,这些该死的魔头,竟然在我洛家大会亲朋的时候找上门来,简直是自己找死。”洛南山一撸袖子,“把所有庄丁都召集到演武场。”

“不,不不不,这些家伙来了……也没啥可怕,但是这位……我们……我们当真见不得。”洛秋年说到这里,舌头都不由得打起结来。

“到底是谁比昆仑魔教更加可怕?”这下子,不但洛家夫妇,便是连青颜都好奇起来。

“是……是姐夫……祖——悲——秋……”洛秋年说到这里,已经忍不住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似乎是一路疯狂施展轻功所造成的后遗症。

“什么!”洛氏夫妇听到此处已经面如土色。就算是刚刚了解情况的连青颜稍微思索一下,也迥然变色。

“你怎么知道是你姐夫,你从来没有见过他。”陈月娥心思细密,想到这个破绽,连忙问道。

“我本来在瘦西湖畔玩耍,一眼瞥见一个胖子正向仁义庄走来,手里高举一枚大若招魂幡的信封,上面斗大的‘休书’二字,就算隔着一里地都看得清清楚楚。不是姐夫又是何人!?”洛秋年扶着悬红阁北墙,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果然大事不好,果然大事不好啊!”洛南山宛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拼命地搓着手,在阁中来回踱步。

“本以为都已经十年,他早将此事抛诸脑后,谁知道他居然真的带着休书来了。”陈月娥以拳击掌,焦急地叹息着。

“早知今日,十年前秋彤离家出走之时,你我就该立刻退隐江湖,有多远躲多远。”洛南山此刻几乎将手搓烂。

“这都要怪你,当初你要是教会秋彤武功,要是你不为了拓展财源和剑南祖家结亲,我们就不会落到如此窘境。看看秋彤,她天生就是学武的材料,你怎能让她为了洛家财力牺牲终身幸福嫁给那个祖家胖子。现在她离家出走,干脆一拍两散,你看怎么办?”

“现在不是说这话的时候,现在秋彤找不到,礼亏在我洛家,亲家休书送上门,我们只能收下,别无他法。”洛南山垂头丧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