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回 包青天奉旨审命案 白芸瑞公堂诉曲直

仁宗听李玉秋说三国舅就是白芸瑞杀死的,心情十分沉重。他问李玉秋:“你怎知凶手就是白芸瑞?”李玉秋往上叩头:“陛下圣明,那是凶手自己说的,我不认识白芸瑞。”“噢!此人长得什么模样?”李玉秋一说,仁宗一想:长相可差不多少,年岁也相符。又细问她洞房的经过,李玉秋开始有点害臊,又一想:不实说不行啊,就这么吞吞吐吐把经过如实讲述了一遍。另外,她把两只胳膊伸出来,再看胳膊上全是紫色的伤痕,首饰都被那个人给撸走了。仁宗听明白之后,一皱眉:“下殿去吧。”李玉秋下殿。

皇上想这事怎么办呢?捉拿白芸瑞?现在看来事实还不那么充分,另外也没见着白芸瑞的面,此事不能操之过急。心中说话白芸瑞呀,要果真是你,休怪孤家对你无情了,又一想:这个案子最好交给包拯去审问,因为第一,白芸瑞是开封府的人;第二,东京地面的安全都归开封府管辖;第三,皇上也想赏包大人一个面子,如果让别的衙门过问,似乎于包大人脸上无光。于是,打定主意:“来呀,宣包拯上殿!”

单说包大人从早晨起来就得到了这个消息,但是内情究竟是怎样他一无所知。天亮之后包大人上朝陪王伴驾,就见文武百官议论纷纷,包大人也不便寻问,正在此时,皇上旨意下来。包大人整冠抖袍,迈大步走上八宝金殿,叩见皇上:“臣包拯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包卿,你可知京中发生了案件?那三国舅在新房之中被人所杀,有一人自称叫白芸瑞,抢走新娘的首饰二十一件,堪称罪大恶极!包卿,朕命你奉旨查办此案,务必审清问明。切记不能放掉坏人,也不能屈枉好人!”“臣遵旨!”

包大人十分为难,心说:皇上的意思我明白:这是对我信任,赏给我脸,但是也难免有考验自己的成分在内,白芸瑞是我的人,我是否一碗水端平,能从公处置这件事?

大家都瞅着我,三班文官四班武将都盯着我,庞吉、李天祥对我更得注意。本来我们之间就不睦,再有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当就要引起非议。

包大人领旨下殿回归开封府,到了书房里长吁短叹。为了慎重起见,他把房书安叫进来。大脑袋给相爷施完礼垂手往旁边一站,包大人细问了他跟白芸瑞到太师府赴宴的经过。房书安知道事情特大,不敢有半字虚假,据实回禀了。当他说到白芸瑞在看戏的时候,被一个人给叫走了,打那一去就没回来,包大人听完就是一愣:这是为什么?

“房书安!”“大人。”“那个人你可认识?”“不认识,是哪儿的我都不知道。”

“白芸瑞究竟到何处去了?你可知道?”“回大人,我一点都不知道,方才我在府里还打听,他到现在也没回来,真叫人难猜难解。”包大人一想,现在就得升堂审问,如果白芸瑞再不回来就得撒飞签火票追捕于他。想到这包大人刚要升堂,张龙进来:“回相爷,太师庞吉,户部尚书李天样,还有他女儿李玉秋奉旨前来听堂。”“现在何处?”

“府门外等候。”“迎接。”包大人列队迎接,把庞吉、李天祥、李玉秋接进书房,仆人献茶。太师庞吉一拱手:“包相爷,老夫是奉旨前来听堂的,我儿死得太惨,望相爷公断。”包大人赶紧还礼:“老太师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不使坏人漏网!”“多谢包相爷!”李天祥也说:“包大人,都知道你清似水明如镜,请包大人务必给死者报仇,以正王纲!”包大人点点头:“你就放心吧,只要有人证物证,审清问明,不管是什么人必定以王法从事,本阁决不徇私!”包大人明白,他们两个人这是拿话敲自己,言外之意是说如果凶手就是白芸瑞,你可要从公处置,别包庇你的人!包大人让他们坐了一会儿,吩咐一声:“来呀,击鼓升堂。”“是!”值日的差人站在外面高声喊喝,“包相爷堂谕点鼓升堂!”“点鼓升堂喽!”“咚、咚!”堂鼓响如爆豆,“吱呀呀”三道衙门大开,开封府的校尉、护尉、差官、八班六房、刑名师爷,全部出动。另外,在大堂公案的旁边设了两套桌椅,上首给太师,下首给李天祥,在屏风的后面准备一把椅子,给受害人李玉秋。众人先请太师和李尚书归座,又安置被害人坐在屏风后面。其他的人各就各班全都站好。

就见堂口的上首站的是翻江鼠蒋平,下首南侠御猫展熊飞,左边站立小五义,右边站立小七杰,下边站日月飞行小太保钟林、小侠龙天彪、圣手秀士冯渊、震八方雷英、蒋昭蒋小义、张龙、赵虎、王朝、马汉、董平、薛霸、李贵、娄青、耿春、杜顺、蒋番,再往下就是勇金刚张豹、双刀将马龙、开路鬼乔宾等人,一个个威风凛凛,相貌堂堂,各佩腰刀伺立两旁。在堂口的下边站着一百二十名站堂军,一个个金盔金甲、银盔银甲、铜盔铜甲、铁盔铁甲,手中擎着大刀长枪,一个个好不威严。在堂上陈列着三口铜铡:龙头铡、虎头铡、狗头铡。三口铡刀之外摆着各式各样的刑具,让人望而生畏,毛骨悚然。因为开封府是倒坐南衙不见阳光,就是白天升堂也得点着蜡灯,大堂左右点着十八支胳膊那么粗的大蜡,堂口两边是对对气死风灯,让人一看真好比五帝阎罗殿一般。

就见这时二十名站堂差员往两旁一闪,包大人满身官服,咳嗽一声升坐公位。一刹那间大堂上鸦雀无声。包大人刚坐好,赵虎从下边上来,急冲冲来到包大人身边,趴在包大人的耳朵上说:“回相爷,白芸瑞回来了。”“哦?现在何处?”“回屋更换官服去了。”“好吧,既然如此,暂叫他归班伺候。”“哎!”包大人心里想:天到这般时候白芸瑞才回来,你上哪去了?我还以为你畏罪潜逃了呢。赵虎下去了,时间不大,包大人往下一看,就见白芸瑞身穿二品副将的衣着,挎着宝剑走上大堂,意思想要见包大人。就见包大人冲他一摆手,那意思先别说话,白芸瑞心领神会,一句话没说,低着头闪退到旁边,庞吉、李天祥和在堂上的人看得清清楚楚,老庞吉一咬牙心说:白芸瑞,你小子躲到哪去了?有道是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你还真回来了,我看包黑头怎么处理这件事,稍微不公我就告他的御状!李天祥也持此想法。

再说包大人稳了稳心血,“啪”把虎案一拍:“来呀,带原告李玉秋。”“是!带原告!”新娘李玉秋从屏风后边站起来浑身颤抖往前挪步,刚走到太师庞吉近前,老太师庞吉站起身来告诉她:“孩子,这是讲理的地方,别害怕,有什么就说什么。”李玉秋点点头,道过万福跪在堂口之下。包大人看了看她,“下跪何人?”“小女子李玉秋。”“抬起头来。”“是!”李玉秋往上一仰面吓了一哆嗦,就见包大人在堂口上端坐稳如泰山一般,头戴金翅象雕,身穿青缎子烈蟒袍,上绣蟒翻身龙探爪,边绣灵芝草,下绣海水来潮,中间绣着晴天捧日,腰横玉带,脚下蹬着厚底斑头灶,真好比五帝阎罗相似。李玉秋不敢多看,又把头低下了。包大人先给她相相面,看看她是刁顽之徒,还是善良之辈。包大人居官多年,审问的案子不计其数,跟形形色色的犯人打过交道,他察颜观色就能断定这案子八九分。包大人一看李玉秋面带忠厚,是个好姑娘,不像说瞎话的人,心里越发感觉到沉重。“李玉秋!”“在!”“还不把洞房发生的一切据实讲来,不准虚掩搪塞。”“吓死小女子也不敢,大人容禀。”李玉秋又把昨天晚上的经过详详细细讲了一遍,旁边记录的先生全给记下,包大人把不明的地方又问了几遍,李玉秋做了补充,包大人点点头:“来呀,画供。”记录的先生把记录单给李玉秋又念一遍,新娘子一听一点都不错,这才画了供。包大人一摆手,记录先生退到一旁。包公又问:“李玉秋,你口口声声说凶手是白芸瑞,还记得此人的相貌吗?”“记得。”“假如白芸瑞在你的眼前你能认得出?”“能!我们厮打了多时,他的五官相貌我记得非常清楚。”“好!我告诉你白芸瑞就在我大堂之上,你分辨一下哪个是他。”“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