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三号房

“天亮了。”

躺在沙发上的短发女生迅速起身,合上手中匕首,重新塞回靴子里。

听到动静,待在沙发旁的季思危缓缓睁开眼睛。

昨晚度过危机之后,阿命怕他在走廊上再次遇见断头女人,就没让他走。

后半夜,他坐在轮椅上不知不觉地睡着了,醒来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在痛,简直想拆开骨头重装一下。

围在窗户外的黑雾已经悄然退散,柔和晨光透过窗户投入房间,驱散最后一丝恐怖气息。

昨晚在走廊里发生的惊险逃杀,就像一场噩梦,不曾发生。

季思危甚至怀疑,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他臆想出来的,他活在自己的梦里。

“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

“今天也要努力活下去。”

旗袍女人掀开薄被,伸了个懒腰,揉着眼睛去卫生间洗漱。

“现在暂时安全,回你房间去。”

阿命冲季思危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离开。

“谢谢你救我……”

季思危话还没说完,卫生间的门“哗”的一声就被拉开了。

“崽!昨晚救你,我也有份好吧?那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收留你!”

旗袍女人拿湿毛巾捂着半张脸,说话嗡声嗡气。

“谢谢你们。”

在这里,所谓的“同伴”也只是聚在一起各自为战的陌生人罢了,没有人有义务去救其他人,为了活下去,甚至可以不择手段。

她们救他,本来就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季思危心存感激,语气很诚恳。

他仰着头,剪着干净清爽的碎发,露一张比例恰到好处的脸,眼眸明亮通透,身量很高,即使坐在轮椅上也觉得他身材修长。

和煦阳光洒在身上,那么恬静,好像他只是坐在一张普通的椅子上。

“在副本里都长成这样,在现实世界里应该很俊秀吧。”

攥着毛巾的手指收紧,旗袍女人垂下眼睫,语气透出一丝羡慕。

“这是什么意思?”

季思危敏锐地捕捉到她话里面的重点。

“夸你好看。”

旗袍女人说道。

“……”

“‘副本里都长成这样’是什么意思?”

季思危抬手摸脸,并没察觉出有什么异样。

为了安全,他尽量避开玻璃和镜子,至今还没察觉到容貌的改变。

“意思就是……”

“啊啊啊啊啊啊!!!”

就在这时,外面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足以撕裂耳膜的尖叫声,震得整个房子抖了几抖。

尖叫声特别惨烈,其间夹杂着恐惧到极致的哀嚎,不难听出那人的情绪已经完全失控。

“怎么回事。”

季思危听得心中一凛,侧头看向阿命。

阿命很敏锐,感知危险的能力就像与生俱来一样,但她此刻表现得很漠然,这尖叫声应该不是危险来临的预兆。

“还能怎么回事,死人了呗。”

“走,去看看是哪个倒霉蛋做了替死鬼。”

戴好口罩的旗袍女人用发簪挽起头发,懒懒推开房门。

就在房门敞开的那一刻,比昨晚更呛人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季思危顿时有种不详的预兆。

走廊地板上有一条蜿蜒干涸的血迹,从3号房门开始,一直延伸到客厅,最后消失在楼梯拐弯处,就像有人拖着什么血淋淋的东西走了一路,最后上了楼。

“砰!”

3号房门被暴力推开,血葫芦模样的高个男人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

大半个身体被鲜血染红,浑身发抖,瘦长的脸上满是惊恐,剧烈颤动的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

他仿佛丧失语言能力的疯子,只会发出哀嚎和一些含糊不清的字。

“尸……尸……!”

见到站在2号房门前的三人后,高个子像找到了避风港,“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埋头痛哭。

整个3号房散发强烈的死亡气息,让人不想靠近。

但房门已经敞开,里面的景象猝不及防地呈现在三人面前。

那行血迹停在床前,地板上汇聚着几滩血泊,鲜血染红的白色床单上躺着一具被切割成数块,缺失头颅的尸体。

季思危这下可算明白外面那条有些狭窄的血迹是怎么回事了——

深夜,没有头颅的红衣女人一手提着自己的头,一手拖着用头发捆住的男人头颅,走向楼上……

想象并不可怕,更触目惊心的是,正对着床的那面墙上,写着鲜血淋漓的几个大字:

快来找我啊。

明明是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却透出一股强烈的怨念。

画面冲击力太强,满目猩红,胃里一阵阵翻腾,季思危忍不住偏开视线。

他回想起入住那天,寸头拆开的那封信,上面也写着同样的一句话。

毫无知觉地和一堆尸块睡了一晚,房间里又留下一行血字,是个正常人都受不了,难怪高个子崩溃成这样。

更可怕的是,隔着一条走廊发生凶案,他们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旗袍女人避开那道血迹,一把关上3号房的房门。

绕是见过不少恐怖场面的她,也有点受不了这凶残的场面。

“老板说过一间房间最多只能住两个人,你们严格遵守这条规则,证明如果不遵守,很容易遭遇危险。”

“昨晚我还在想,你们为什么敢把我留在房间里过夜。”

“现在,我知道答案了。”

看着紧闭的房门,季思危习惯性屈指敲了两下轮椅扶手,不缓不慢地说道。

“说来听听。”

阿命似乎对他说的话很感兴趣。

“昨晚我逃脱之后,今天寸头男人被杀了。”

“我一开始以为女鬼选择我,是因为我最弱,无力反抗。但如果杀人的标准是弱,那我逃脱以后,她应该去杀身体素质较差的纪澄,而不是身强力壮的寸头男人。”

“排除这个原因,她很可能是随机杀人,或者选择男性,但我更偏向于另一个答案。”

“她杀的是拆开粉色信封的人。”

“我们这些人里面,只有寸头打开了信封。”

“如果是这样,那么她的目标一开始并不是我。我想,她来找我,只是因为我太弱了,欺负起来好玩。”

“我逃了,她又刚好找到了猎物,于是放弃杀我。”

“如果她就是这栋房子里面最恐怖的存在,她昨晚已经有猎物,就算我们违背入住规则,也不会有危险。”

季思危隐隐觉得,阿命早就猜出来第一个死的会是谁,只是没有把自己猜到的线索告诉他人。

可能是季思危一本正经,十分理性的说自己“弱”的样子太好笑,高冷如阿命也忍不住勾起唇角。

“你思路很清晰,和我的想法差不多,但你忽略了一点。”

“杀人限制。”

“如果能活着出去,你一定要记住,每个副本世界,都有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