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我可以!

季思危正在想离开的说辞,八尾猫却一甩尾巴,扑进一个女孩子的怀里,蹭了蹭软绵绵的胸口。

季思危别开眼睛,耳朵有些发热。

女孩受宠若惊,温柔的抚摸着八尾猫的脑袋:“它的毛好蓬松好好摸……”

一只只纤细柔软的手摸了过来。

八尾猫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险些要把肚皮露出来给她们摸。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男生女生都有……

事情忽然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它是男生还是女生,那么大了,绝育了没有呀?”

“要是没绝育,能不能让它和我们家三花配个种……”

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季思危有点头疼。

著名大学的学子竟然在路边公然吸猫。

这谁想得到呢。

要是他们知道不远处的树阴底下,有个浑身鲜血的亡灵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不知道还会不会撸猫撸得那么开心。

“同学,你是哪个专业的呀?我也养了猫,能不能加个微信交流一下?”

最开始来的女生终于找到机会,问出憋了好久的话。

季思危拿出手机,按了几下还是黑屏。

玩了几局游戏,忘记充电,手机已经关机了。

季思危:“没电了。”

女孩又尴尬又失落,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差点就像问问谁有充电宝了。

还好,上课铃解救了季思危。

人群散开,季思危总算呼吸到了新鲜空气。

守护狸南古寨数百年,八尾猫已经习惯了人类对它毕恭毕敬。

被那么多人围着撸毛,还是初体验。

“人类太可怕了。”八尾猫有些虚弱地趴在季思危的肩膀上,有感而发:“但女孩子真的很可爱。”

季思危没有搭理小色猫,在羊城大学的总地图里找名字与“先贤”有关的建筑。

这个校区面积大概1800亩,季思危仔细看完一整张地图,也没有发现有和“先贤”沾边的地方。

不过没关系,距离午夜时间还长,轮椅也充满了电,他有充足的时间逛完这座学校。

一路上还可以跟别人打听一下。

羊城大学的师生们也许会知道。

季思危默记下地图,开始当一个真正的“游客”,沿着校道开始逛。

羊城大学风景好,学术氛围很浓,最近学校在施工现场发现了古墓,还有老师带着学生们在现场上课。

路过教学楼的时候,季思危总是被里面传来的声音吸引注意力。

如果顺利的话,他之后也可以像普通人一样上大学了。

想到这里,他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季思危逛到了羊城大学南边的尽头。

指示牌里显示,这里是教职工宿舍。

楼与楼的间距很宽,楼层很矮,每栋楼的阳台上都挂着衣服,小院子里种着花花草草,很有生活气息。

路过一个小院子的时候,季思危感受到了一股不太明显的阴气,恰好听到里面传来不小的动静,于是往里面看了看。

一个头发花白的爷爷拿着电动钻,正在修理院子里的木柜。

也许是察觉到季思危的目光,爷爷抬头看了看。

那是一张布满岁月痕迹的脸。

上了年纪但精神奕奕的眼睛看着季思危,爷爷好像思索了一下,然后向他招了招手:

“后生仔,过来帮帮忙。”

因为自家爷爷的缘故,季思危对长辈总是很敬爱。

他没有犹豫,推开了那扇悬挂着盆栽的红色铁艺门。

正是桂花盛开的时候,满园清香扑面而来。

“爷爷下午好。”

季思危乖巧地打了声招呼。

“你也下午好。”爷爷站起来松了松筋骨:“我一个人修理这个院子里的东西要花太长时间,你要是有时间,就给我递递工具刷刷木油。”

算了算时间,季思危答应了下来。

爷爷的院子打理得井井有条,很多东西都是手工制作的,植物也养得很好。

他要修理的,就是那些手工制作的木箱木柜。

风吹日晒久了,这些箱子有的褪了色,有的钉子松了。

季思危的工作就是戴着口罩,给修理好的木箱刷木油。

他们工作的时候,八尾猫就在院子里探索,小木偶坐在它的背上,画面很可爱。

白衣女生坐在椅子上,撑着下巴认真地看着他们工作,画面很……惊悚。

“这个院子,一草一木都是我和妻子一起种的,每个柜子都是我们亲手做的。”爷爷钉完一个柜子,摩擦着柜门,语气有些悲凉:“她去世之后,就只剩下这个院子陪我了。”

爷爷指着旁边的树说道:“那棵桂花树,是她去世那年种的,现在都已经那么大了。”

也许是修着和亡妻有关的东西,又想起了从前的记忆,爷爷忍不住和季思危说起关于妻子的事情。

看着爷爷满脸怀恋的表情,季思危忽然想起一句话:“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逝者已矣,生者却还生活在原来的地方,沉浸在回忆里无法抽身,日复一日,思念成疾。

忙活完,已经临近傍晚了。

季思危把收拾好的工具箱递给爷爷:“爷爷,那我就先走了。”

“别急啊。”爷爷放好工具箱,锤了锤腰:“也该做晚饭了,你留下来陪我吃顿饭,家里好久没来客人了,我给你做我的拿手菜。”

季思危:“爷爷,我赶时……”

爷爷眯着眼睛笑了起来:“独家秘制盐焗鸡哦。”

季思危摘下手套放好:“爷爷,我可以。”

做晚饭的时候,季思危给爷爷打下手。

虽然小小的厨房显得有些拥挤,但也很温馨。

爷爷把腌好的鸡放进高压锅:“我妻子最喜欢吃我做的盐焗鸡,当年她吃了一次,就决定要跟我过一辈子。”

爷爷很喜欢季思危,如数家珍似的说着关于妻子的事。

这让季思危想起了另一个痴情人——秃头老伯。

不知道老伯投胎了没有。

季思危把洗好的蒜心递给爷爷,问道:“爷爷,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嗯,我和妻子在这里教了一辈子书,她是在这所房子里去世的,所以我也准备在这里度过余生。儿子一家住在离工作更近的市中心,偶尔才会回来。”

爷爷接过菜篮子,熟练地切着蒜心,头也不抬:“说出来你不要见笑,其实我之前也去儿子那里住过一段时间,但后来发现,只有在这里,我才会梦到我妻子。有时候我会觉得,她的魂魄一直没有离开过这里,我要是去了其他地方,她会寂寞的。”

“我一个人住在这里也能过得很好,我死也要死在这里,和她死在同一张床上,没什么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