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别着急交代临终遗言

可能在四楼害怕到逃走之后,布偶熊的话让白衣女鬼感到了一点点愧疚。

这一次,她没有马上逃走。

“前辈,够义气!”

布偶熊感动得热泪盈眶,真心实意地夸了一句。

白衣女鬼浑身抑制不住地发着抖,对布偶熊僵硬地笑了笑,真实演绎了什么叫笑比哭还难看。

她半个身体藏进轿厢壁里,一副随时会被吓得逃跑的模样。

一开始还以为白衣女鬼是个狠角色,没想到胆子那么小。

求生欲那么强的怨鬼,季思危也是第一次见。

不怪白衣女鬼害怕得瑟瑟发抖,现在电梯里的情形确实不容乐观。

暴食狂瘦长的身体探进电梯里,长满尖锐指甲的手疯狂的挥动着。

每一次挥动,都牵动着众“人”的神经。

布偶熊和白衣女鬼不停地往里躲,现在只剩下两个脑袋和四只手露在轿厢外面。

季思危这个唯一的活人没办法像他们那样躲,只能退到电梯的最里面,尽可能和暴食狂保持最远距离。

之前在情急之下放出的保命符纸挡在面前,释放着柔和的黄色浮光。

暴食狂的手挥过季思危面前,每一次攻击掀起的阴风都把符纸刮得来回晃荡。

好几次,那些鹰钩似的指甲差一点就要剜到季思危的膝盖。

恢复痛觉的双腿被阴风吹得生疼。

锁链随着暴食狂剧烈的动作发出一阵阵巨响,在空旷的走廊里面回荡,刺激着耳膜。

这声音在提醒季思危,再不想别的解决方法,就要凉了。

亡灵弩已经没有阴气储备,季思危一直按着亡灵弩侧面的小凸起,让亡灵弩重新吸纳阴气。

小缕小缕的阴气从四面八方涌过来。

这层楼的阴气被暴食狂吞食了大半,亡灵弩只能吸纳稀薄的阴气,要填满弹匣,需要时间。

“我好饿……我好饿……”

暴食狂发出嘶哑沉闷的嚎叫,通红的双眼里满是贪婪,大量的唾液从他的獠牙里流出,沿着铁网口罩滴落在地面上。

布偶熊甚至怀疑,只要时间够长,暴食狂流出来的口水可以把这里给淹了。

捂住眼睛里不停滑落的眼泪,布偶熊哽咽道:“前辈,我们不会要死在这里了吧……呜呜……”

“没事。”白衣女鬼安慰他:“我们已经……已经死了很久了……”

“对哦……我又忘了。”布偶熊说:“我当年要是像隔壁楼大胖一样,跟着老前辈学习一下怎么保鬼命,现在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

回想起过去在芳华楼一楼打酱油的五年鬼生,布偶熊流下了悔恨的泪水,絮絮叨叨地说:“虎牙,如果我惨遭鬼口,沦为暴食狂的食物,你要记住,活着出去后,一定要帮我去看看时芸一眼。虽然灰飞烟灭之后我什么也不知道了,但你看完之后可以来芳华楼告诉我一声,也算是一种仪式感……”

“知道了。”

季思危随意应了一声。

他正看着暴食狂近在咫尺的恐怖大脸,数着传单大叔送的符纸。

原本厚厚的一叠只剩下十张。

季思危有些犯愁。

现在才到五楼,再往上走将会非常困难。

若是从这里折返,开启第三个抽屉的线索就会断掉。

往前走九死一生,往回走前功尽弃。

这道选择题,真的有些难。

“好饿好饿!”

暴食狂被饥饿折磨得十分狂躁,吐出长长的舌头,竟一爪子挠向半空中悬浮的符纸。

“滋——”

符纸被长爪划破,燃起一团火焰,灼烧着暴食狂的手掌。

一团浓雾从手掌冒出,熄灭了那团火焰。

黑烟袅袅,暴食狂狞笑一声,速度奇快地一掌拍向季思危的脑袋!

变故突生,来不及做其他反应,季思危随便甩出一张符纸:“百无禁忌!”

符纸还未生效,就被暴食狂一手捏碎。

暴食狂兴奋地狂叫着,拖着锁链再次跃起,张开六指掐向季思危的脖子!

“吼!”

“喵!”

“主人!”

“虎牙小心!”

数个声音同时响起,场面十分混乱。

阴气逼迫得太近,四肢一阵冰凉,季思危脑袋嗡嗡作响,几乎睁不开眼睛。

恍惚之间,他看到八尾猫像一颗小黑炮弹一样冲向暴食狂,却被一掌拍开。

“砰!”

八尾猫撞到电梯轿厢上,发出短促的痛呼声,摔落在地,发出虚弱的呜声。

季思危感觉到,脸上刚刚洒到了温热的血。

是八尾猫的血。

巨大的手掌掐住季思危的脖子,指甲掐进肉里,鲜血瞬间冒出。

见了血,暴食狂更加兴奋,六指一收,马上就要折断手中纤细的脖子。

这是季思危回到现世后,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咽喉被扼住,他透不上气,失去血色的脸苍白得可怕。

捏着符纸的手按在暴食狂的手腕上,却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给我放开!放开!!”布偶熊奋不顾身地冲到季思危身边,挥舞着短短胖胖的手,疯狂地拍打着暴食狂的手臂。

暴食狂烦躁地吼叫一声,掐住布偶熊的肩膀用力按在地上,单脚狠狠踩住。

看着这一幕,季思危瞳孔骤然一缩,毫无血色的嘴唇动了动,发出一种沙哑的气音。

“我会保护你的。”漆黑的眼珠里沁出晶莹的泪水,布偶熊在暴食狂的脚下挣扎,身体变得越来越虚弱:“我只是个鬼魂,就算消失了也没什么关系的。”

“我会保护你的!”

“愚蠢。”暴食狂嗤笑一声,对布偶熊的话感到不满,对着他圆滚滚的肚子狠命踹了两脚。

“嘶……”剧烈的疼痛让布偶熊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嘴边溢出一缕鲜血。

看着那抹红色,季思危心里重重一跳,眼角眉梢染上了一股戾气。

太弱了。

我太弱了。

季思危脑子里冒出这个想法。

看着同伴因为自己受伤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太糟糕。

这种痛苦,比脖子上的伤口要痛上百倍。

“我活着的时候不顾一切地爱过,死后也念念不忘地等待过。”布偶熊弓起身体,死死抱住暴食狂的大腿向外拖:“唯一遗憾的事,我还是没有等到时芸……”

暴食狂没见过那么难缠那么话痨的家伙,冷笑一声,松开季思危,一手按住布偶熊的脑袋,暴虐地掼在地下,一拳一拳砸在布偶熊凹陷的脸上。

鲜血不断涌出,布偶熊的手软软垂下。

暴食狂张开嘴巴,咬向布偶熊的肚子,金属口罩磕上布偶熊的肚子上,阻隔了暴食狂的獠牙。

连咬几次,发现还是吃不到之后,暴食狂站了起来,拖着锁链再次走向季思危。

这一个“食物”已经跑不掉了,不能放掉其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