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奇怪的影子

布偶熊还是知道了时芸自杀的消息。

他呆愣在原地,双目空洞,双手无意识地搂紧花束。

在原地等了几年,没想到等来这样一个结局。

这个消息对布偶熊来说太惨烈,他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消化。

季思危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好轻拍他的肩膀,给了一个中肯的建议:“我们去拜墓吧,我朋友找到了她坟墓的地址,就在天湾山附近,我们有充足的时间。”

叶嚣也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接过话道:“我刚好有份单子在天湾山附近的墓地,可以顺便带你们过去。”

想起张阿婆的墓也在天湾山,季思危问叶嚣:“对了,上次托你帮我送康乃馨到天湾山半山腰,张玥吟的墓前,你已经送了吧?”

“你钱一到账我就去拜墓了,你知道天湾山有多大吗?为了找她的墓我腿都断了。”叶嚣冲他挑了挑眉:“放心,买的是最新鲜的进口康乃馨,烧的是质量最好的纸钱,你可是我们的VIP客户,保证完美执行了你的要求。”

叶嚣说完,开始发展业务,搭住布偶熊的肩膀:“靓仔,我们事务所业务很广的哦,要不要考虑一下招魂术啊?要是时芸还没投胎,还能买通小鬼,让她来人间与你见上一面哦,你是思危的朋友,给你打六六六折呀。”

布偶熊低垂着脑袋,用手捂住眼睛,浑身颤抖着,像哀鸣的动物一般,发出压抑而痛苦的哭泣声:“是我害死了她,我没有脸去拜墓,也没有脸再去打扰她。”

季思危不懂如何安慰,只好讲道理:“你是有错,但时芸的死并不完全是你的错。总的来说,害死时芸的罪魁祸首,是屏幕后面那些不分青红皂白自诩正义使者的键盘侠们。”

“我的爱是自私的,这份自私不仅让我和她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也让我的家人和她的家人受了不可逆的伤害。”布偶熊放声大哭,满脸悔恨:“我现在只是一道鬼魂,没有办法挽回什么,如果有机会,我想补偿时芸和她的家人。”

“这个你不用担心,某天你下了地府之后,该你承担的后果你一样也逃不掉。”叶嚣说:“趁现在还在人间,去看看时芸的墓吧。”

布偶熊抬起布满泪水的脸,下定决心道:“带我去,请你们带我去时芸的墓前!”

吃完早餐后,一行人准备出发。

布偶熊怨气不够重,传单大叔怕太阳把他晒化,出门前给他戴了顶斗笠。

本来挺大的一顶斗笠,戴在布偶熊巨大的脑袋上像个玩具帽似的。

布偶熊笨拙地绑上斗笠带子:“叔,这斗笠连我脑袋都罩不住,真的有用吗?”

“放心,有用。”传单大叔瘫在摇摇椅上,怀里抱着八尾猫,美滋滋地翘着二郎腿喝茶:“你们快出门吧,早去早回。”

刚出大门,就看到白衣女鬼坐在自家围墙上,支着下巴望着他们。

围墙下就是明晃晃的“鬼屋”两个鲜红大字。

“前辈,早啊!”

布偶熊情绪已经稳定许多,挥着小短手跟白衣女鬼打了个招呼。

白衣女鬼盯着布偶熊脑袋上顶着的斗笠,歪了歪脑袋:“你像功夫熊猫。”

“你也把帽子戴上。”叶嚣把手上的斗笠扔给白衣女鬼。

白衣女鬼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份,手忙脚乱地接住斗笠,楞楞地看了一会儿后才戴上。

布偶熊:“前辈,你像行侠仗义的女侠。”

叶嚣:“别贫了,上车。”

天湾山是天湾区的最高峰,峰峦重叠,溪涧纵横,素来以风景秀丽闻名。

季思危要去的墓地就在天湾山旁边,环境很美,空气非常清新。

今日不是清明重阳,扫墓的人少,墓地里只有零星几个捧着花束的人。

“这座墓园是风水宝地,真正的寸土寸金,你看上的那姑娘家境很好啊,年纪轻轻的可惜了。”

“我今天接的单子是替一移民老爷爷来拜祭他的挚友,墓碑方向和你们不一样,先走一步,一会儿电话联络。”

在门口服务区问清墓碑地址后,叶嚣和他们告别,提着早早准备好的果篮和一个鼓鼓囊囊的工具包,往右去了。

季思危在服务区里买了一束雏菊,带着布偶熊和白衣女鬼去找时芸的墓碑。

快到时芸墓碑的时候,远远看到一对中年夫妻,正在清理墓前的落叶。

布偶熊脚步一顿,整个人怔在原地。

见布偶熊反应如此,季思危猜测性地问道:“他们是时芸的父母吗?”

布偶熊的眼珠子悄悄湿润,他哽咽道:“是我的爸爸妈妈……15年的今天,是我自杀的日子。”

没想到是这个答案,季思危也有些错愕。

布偶熊的父母打扮得很得体,只是双鬓花白,看起来有些憔悴。

“你的祭日,你父母怎么来拜时芸的墓?难道你的墓也在此处?”季思危安抚地握了握布偶熊的肩膀,然后移动轮椅到树荫底下:“贸然过去不太合适,我们先在这里观察观察。”

就在这时,一直专心清理落叶的布偶熊妈妈忽然转头看向布偶熊的方向。

明知道妈妈看不见自己,布偶熊还是一阵紧张,看到妈妈眼角明显的皱纹,布偶熊带着哭腔说:“我爸妈老了好多。”

“怎么了?”布偶熊爸爸停下动作,疑惑地问妻子。

“我感觉儿子回来了,几年来我还是第一次有这种直觉。”

布偶熊妈妈只能看到捧着雏菊的季思危,失望地垂下眼睛。

“儿子啊儿子,看你妈想你想得头发都白了,也不知道回来看看我们,哪怕托个梦也好啊。”

布偶熊爸爸搂住妻子,感慨万千地拍了拍面前的墓碑。

这下季思危可以确定,布偶熊的墓确实在这里了。

“我真是不孝。”

布偶熊捂住绞痛的胸口,觉得万箭穿心也不过如此。

白衣女鬼摸摸布偶熊的脑袋,无声地安慰他。

“老哥哥,今年也是你们早到呀。”

身后响起洪亮的声音,季思危侧头一看,一对穿着黑色衣服的中年夫妻正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过来。

“我们也刚到不久,刚给芸芸扫了墓,等着你们一起上香呢。”

布偶熊妈妈含蓄地笑了笑。

来者竟然是时芸的父母。

布偶熊和时芸的墓挨在一起,也不知道该说巧合好还是孽缘好。

“眨眼间,这两孩子就走四年了。”时芸妈妈把花放在两座墓碑前:“头一年是真的难熬,我们四个老家伙相互扶持着过日子,现在已经快释然了,不知道这两孩子放下了没有。”

“也该放下了。”布偶熊爸爸叹了口气:“当年骂芸芸的那些人也道歉了,芸芸不是带着坏名声走的。”

季思危闻言,想起南月白做的调查报告最后写着这样一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