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崩坏

季思危一口气跑回二楼,停在蜡笔小男孩的病房前,喘匀了气后,尝试开门。

这次没有受到阻碍,顺利打开了门。季思危打开手机背光往里照,灯光晃过镜面,他看到里面有一个人影。

他走进房间,开灯。

天花上亮起一盏亮白色的灯,出了故障似的闪烁不停,明灭之间,季思危看清了镜子里的人影——穿着条纹病服,浑身裹着绷带,只露出冷漠双眼的小男孩也正在看向他。

这个画面和季思危进入镜子前的那一幕很相似,只是当时他站在镜外,小男孩站在镜中。

季思危奔波了一天,在废弃小屋里待着的时候又嫌脏,站了好几个小时,干脆搬了张椅子坐在镜子前,只是看着小男孩,也不说话。

蜡笔小男孩见他在这种诡异的情境下,不仅不惊慌,还怡然自得地坐下了,衬衫上满是脏污却不见狼狈,眼睛里更是一片坦然,仿佛他才是镜中世界的主人。

蜡笔小男孩不爽地眯起眼睛:“你不害怕吗?”

“害怕呀,不如你放我出去?”季思危面不改色,这话敷衍得太明显。

“小孩子真是讨人厌。”蜡笔小男孩捏碎了手里的蜡笔,直挺挺地站在镜子外面,看起来没有进去的打算。

“你说得对。”反正他又不是小孩,季思危权当小男孩的话是耳边风。小男孩被他不以为意的态度气得内伤。

季思危休息够了,抬手摸向镜面。

触感冰凉,指尖无法前进一寸,他没有出镜外的权限,这面镜子就像一堵墙。

蜡笔小男孩没好气地说:“别摸了,摸烂了你也出不来。”

季思危从善如流地收回手:“这里的时间是怎么回事?”

蜡笔小男孩答非所问,眼尾挑了起来,露出些得意的神色:“我说过,你会后悔进来。”

这段经历挺有趣,季思危倒不觉得后悔。

他没有再说话,闭目养神,他知道怎样做才能引诱小男孩说出更多线索。

见季思危连眼睛都闭上了,蜡笔小男孩顿时觉得自己再次被轻视,他攥紧拳头,劝自己忍住。

和坐在季思危肩膀上的小木偶大眼瞪小眼了半响,见季思危还没有睁开眼睛的意思,蜡笔小男孩有些憋不住了。

“你在镜子世界里做的一切我都知道。”蜡笔小男孩抛出一个诱饵,试图引起季思危的注意:“你发现你做的一切都是徒劳了对吧,你无法改变过去,而且很快就会陷入新的一轮循环。”

季思危缓缓睁开眼睛,蜡笔小男孩忍不住笑了起来。

季思危整理好衣袖,问道:“天亮之后,镜外的我进入镜子,现在的我会怎样?”

蜡笔小男孩这次没松口,只说:“天亮之后,你就知道了。”

季思危套不出话,看了看小男孩裹着绷带的细胳膊细腿:“你为什么不进来,站着不累吗?”

蜡笔小男孩冷哼一声:“我就不进去,你管我。”

季思危还真的管不着他,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

蜡笔小男孩注意他的一举一动,忙问:“你去哪里?”

季思危走到柜子前,拿出新的一床被子铺在床上,对小男孩笑了笑:“既然你不进来,我先凑合着睡一会儿。”

小木偶贴心地把灯关了。

蜡笔小男孩眼睁睁看着季思危理所当然地霸占自己的床,还嫌弃自己的被子,不可置信地说:“那是我的床!”

“我知道,所以说凑合。”季思危和衣躺下盖好被子,还不忘嘱咐小男孩:“嘘,安静点。”

“凑合??”作为这个世界最恐怖的存在,蜡笔小男孩感觉自己的尊严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到践踏。

蜡笔小男孩险些头脑发热冲进去,但想到天亮之后就能看到季思危绝望的表情,他忍住了。

有小木偶守着,季思危睡得还算安稳,快天亮的时候,小木偶叫醒他。

季思危睡得神清气爽,发现蜡笔小男孩还站在镜子外面。

小男孩身后还是熟悉的楼道,有黯淡的光透进来,没有昨晚那么阴暗。

但蜡笔小男孩身上的怨气更重了,眼下的黑眼圈特别明显。

季思危很惊讶:“原来幽灵休息不好也会长黑眼圈?”

蜡笔小男孩冲他翻了个白眼:“什么黑眼圈,这是我的怨气!怨气懂不懂?”

“好吧。”季思危耸了耸肩:“天亮了,你可以告诉我答案了吧。”

“镜子外面的你进入镜子后,现在的你会变透明,有意识但不能说话,除了我没有人能看得到你,你只能看着‘自己’做重复的事情,无能为力。”蜡笔小男孩阴森森地笑了笑,幸灾乐祸地说:“对了……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已经得到了古堡主人的祝福,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会死亡。所以你会一直痛苦,得不到解脱……就像我一样。”

蜡笔小男孩踏入镜中,镜子的另一面被墙纸覆盖,它再次变成普通镜子。

小男孩幽幽地说:“欢迎你来到我的世界。”

季思危原本觉得这个副本难度不高,但现在看来,蜡笔小男孩显然比其他副本的鬼怪高级很多,不仅能对话,还有独立的意志。

“等等。”季思危仔细琢磨小男孩的这段话,捕捉到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你刚刚说,我不会死?”

注视着季思危的眼睛,蜡笔小男孩确定他没有一丝恐惧:“这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吧,循环下去你的意识会分散,灵魂会不断削弱,虽然不会消亡,却比死亡更可怕。”

季思危但笑不语。

眼看着季思危的表情越来越危险,蜡笔小男孩忽然意识到他想做什么,冷声道:“你的异能被压制了,劝你不要试图挑战我,会受伤的。”

“破解悖论需要一个突破口,我看你就像那个突破口。”季思危握着黑刀,利索地划破食指,往手腕上的铜钱滴血。

意识到自己割手指的动作越发熟练,季思危郁闷地叹了口气。

血刚落在铜钱上,眨眼间便消失了。铜钱贪婪地吸收着温热的鲜血,像个填不满的无底洞,季思危怕被吸成人干,连忙止住血。

“你在做什么?”蜡笔小男孩看不懂季思危在做什么,但直觉告诉他,不受控制的事情要发生了。

“不管你在做什么,马上停止!”蜡笔小男孩抬起手,一根淌血的绷带从他手掌中冒出,蛇一样灵活地甩向季思危。一股股黑气从蜡笔小男孩的身体里溢出,充斥着整个屋子。

寒意舔舐着皮肤,季思危感觉体温更低了,他侧身躲开攻击,再次回头,眼眸的颜色已经完全变了。

就在这时,红色的光芒从铜钱的孔洞中发散出来,刺破弥漫在空气中的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