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我好了

检票口站着个穿着制服的女孩子,胸前挂着张工作证,上面没有照片名字之类的信息,只写了个笔划粗犷的“回”字。

她频频看向季思危,主动问道:“检票吗?”

季思危点头,找出彩色车票,礼貌地递给她:“麻烦了。”

检票员用朱砂笔在车票上划了一道,又递回,却没有放行,只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季思危,似有难言之隐。

季思危望向里面:“我还不能进去吗?”

“可以。”检票员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又跃跃欲试:“那个,我能……捏一下你的脸吗?”

季思危闻言一愣,谨慎问道:“捏脸才能放行吗?”

“不是啦。”检票员慌张地摆了摆手:“这是我的私人请求,那什么……你长得太可爱了。”

“这样啊。”季思危弯起唇角,拒绝道:“不行。”

检票员失望地收回手,蔫蔫地说:“你沿着这条路走到尽头,向左拐就到站台了。”

季思危道了谢,走了两步就被喊停了。

检票员不知从哪翻出一双鞋子来,递给季思危:“你应该需要鞋子吧?这是我买给小外甥的,给你穿吧。”

季思危有些诧异,他现在的身体太小了,鞋子根本穿不住,只能提在手里,袜子打了个结,还踩脏了。

接过鞋子,季思危又道了声谢,想了想,忍辱负重地说:“给你捏一下脸吧,就一下。”

“真的吗!”检票员喜出望外,小心翼翼的捏住季思危的脸颊,一脸满足:“软绵绵的。”

“好了,松手。”季思危耳朵尖一红,穿了鞋子匆匆走入通道。

检票员看着他的小小背影,很想喊一声再见,但考虑到这里不是适合再见的地方,只好作罢。

0号站台前站着几个穿着制服的人,每个人之间的距离都很远。似乎彼此不认识,皆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

车票上没有写明发车时间,附近也没有公告牌。

季思危挑了张最近的排椅,安安静静地坐下等待。

刚拿出手机,就收到一条新的信息。

未知号码:“回来了吗( ˙-˙ )?”

不知怎么,看着这个鬼少年惯用的表情包,鬼少年贴着黄符纸的脑袋就生动地出现在了脑海中。

季思危回:“在等车了。”

未知号码:“善。”

车站里的灯光照明范围有限,视野的尽头是一片纯粹的黑暗。也不知道这里多少度,季思危感觉有点冷,把八尾猫当做猫形暖炉搂着才缓和一些。

几位乘客无声无息的,连姿势都不换一个,季思危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了“哐当哐当”的声音,一辆红白配色的列车从远处驶来,缓缓停在轨道上。列车的侧面印着列车车号,正是他等的那一辆。

每一节车厢的门依次开启,季思危看向四周,其他乘客动了。

他带着八尾猫和小木偶前往15号车厢,走到对应的位置坐下。

整节车厢只有他一个人,冷冷清清的,温度却宜人。

列车很快就开了,季思危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打了个哈欠。

八尾猫甩了甩尾巴:“虎牙,你睡一会儿吧,我和小木偶守着你。”

小木偶摸摸季思危的脸颊:“主人,睡吧。”

季思危确实有些犯困,他点点头,抹掉眼角的生理眼泪,脱了鞋,蜷在椅子上睡了。

累了一路,季思危这一觉睡得很沉,他醒过来仅仅是因为皮带勒得太紧了,双腿也憋屈得慌。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听到八尾猫说了一句:“虎牙,你变大了。”

“哪里变大了?”季思危嘟囔一句坐起来,发现自己的手变大了一号,不是之前那种肉肉的样子了。

列车长说“有来就会有回”,在来时的列车上他变得越来越小,在返程的列车上就会逐渐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季思危松开皮带,放下挽得高高的裤脚和衣袖,看向窗外。

夜幕纯粹,满天繁星,列车行驶在清澈的水面上,目之所及,是波光粼粼,是星光灿烂。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没有开窗,却好像能感受到外面的风,季思危不困了。

这辆列车一直没有停下,期间有工作人员出现,送了一次餐。

季思危的身体肉眼可见的长大,天亮的时候,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他在车里见证了一场日出,看云卷云舒,绯红的霞光铺满水面。车厢里充满生命力,他的疲倦一扫而空。

再后来,列车行驶的速度陡然变快,快得他看不清窗外的景象,等列车慢下来的时候,他才惊觉外面的风景很熟悉。他又回到了荒废的羊城南站。

列车到站时,没有广播提醒,门开了之后,乘客们自觉下车。

下了车,手机的时间再次运转。

凌晨六点,车站里面亮着灯,隐约有人声传来,这里也没有变回杂草丛生的模样,看来羊城南站还在“营业”。

季思危按照指示牌出站,走到候车大厅的时候,几个安检员看到他皆是一惊。

“嗯?”先前给他安检的哥们儿眼睛瞪得老大,表情非常夸张:“你还真的回来了?!”

“卧槽,我当班到现在头一回见到从鬼门关回来的非工作人员!”

“别说脏话,我们是有编制的人,被头儿听见了小心挨训!”

“这少年什么来头啊?”

“活……活人?!”

几个安检员看着都挺年轻,季思危的出现似乎刷新了他们的三观。

季思危朝他们挥了挥手,算是打了声招呼,然后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出了羊城南站的大门。

打了辆车回到家,季思危强撑着精神洗了个澡,倒头就睡。

醒来已经是中午了。

阿姨在休假,但冰箱里还是塞着满满当当的食材。

季思危饥肠辘辘,给八尾猫倒了猫粮,准备随便做点吃的。

他确信自己很清醒,但切菜的时候,有一瞬间菜刀突然不受控制,划伤了他的两根手指。

血流如注,染红了砧板。

血腥味刺鼻,菜也不能要了。

季思危止住血,看受伤的位置,果然和他在副本里划伤的地方一模一样。

处理完伤口,季思危解下游亭亭的魂力项链,抬了抬腿。身体很轻盈,没有疼痛感。

他尝试站起来,深吸一口气,迈出一步。

步子很稳,没有摔跤,没有异样。

等这一刻等了太久,季思危连指尖都在颤抖。他走了几步,转身看着八尾猫和小木偶,张开双手笑了起来:“我好了。”

微风掀起纱帘,送来馥郁的花香,阳光洒在季思危身上,发梢像洒了一层细碎的金光。他笑得那样舒展欢愉。

八尾猫和小木偶不约而同地朝他奔去,拥进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