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俞士元大模大样地坐了下来,南彪与吴韵珊也坐下了,俞光与耿七娘率同几名丐帮弟子侍立在两旁!

没有多久,山上通通地响起了炮声,然后是一列快马急驶而来,为头的一人赤面红发,状如庙中的灵官,身材与南彪不相上下,隔了十几丈,他就止马跳下,用手一挥,除了几匹空马外,其余的骑者立刻分列两旁。

这巨汉一拱手道:“俞帮主,南天王,兄弟郝顺奉家兄之命,特来恭迎大驾!”

俞士元一听这人报告,知道他是郝通的兄弟,乃道:“不敢当,令兄好!”

郝顺拱手道:“帮主如于平时莅临,家兄礼当亲迎,但因误会肇始于前,帮主乃为拜山而来,家兄格于规矩只能在寨门候驾。”

俞士元冷笑一道:“有二寨主前来,俞某已经很荣幸了!”

郝顺一笑道:“行有行规,帮主自隐身份,我们是靠此营生的,见帮主行囊丰盛,自然想捞点油水,现在东西已经送上了山,如果因为帮主的盛名而送下来,敝寨日后对江湖朋友也难以交代,何况帮主已有拜山之说,家兄自然要照礼数接待了!”

俞士元虽然接任丐帮掌门,却是半路出家,对江湖规矩懂得并不多,南彪生长百粤,知道得也少。

倒是吴韵珊,虽然足不出门,平时替父亲居简策划,江湖仪典知之颇详,仍低声对俞士元道:“寨主亲迎是对朋友的礼数,你现在上山挑战,够身份的,他就在门口迎接,不够身份的,他可以不理,你得凭本事打进去呢!”

俞士元闻言笑道:“这么一说,俞某所受的待遇已相当优厚了!”

郝顺笑道:“不错,因为俞帮主在峨嵋竞技,荣膺魁首,敝寨才命兄弟前来迎接,如果只是丐帮的帮主,兄弟就可以偷个懒,随同家兄在寨门候驾了!”

俞士元淡然道:“竞技魁首在贵寨说来,似乎并不当一会事!”

郝顺道:“以往几次竞技,绿林道上的朋友确实没多大兴趣,如果我们有意逐鹿,很可能没别人的份,俞帮主这次以天下第一勇士的身份夺魁,敝寨才特别尊敬,回头很希望能领略一下俞帮主的雄风!”

俞士元闻言心中一动,知道这金龙寨中,很可能也有几位大力士,因此微微一笑道:

“我们上去吧,免得令兄等得不耐烦了!”

郝顺亲手牵过几匹马道:“此地到山寨还有好几里路,请各位乘马代步!”

俞士元也不客气,轻谢了一声,接过疆绳上马。

南彪也骑上了一匹,吴韵珊却道:“我不会骑马!”

俞士元眉头微皱道:“七娘!你招呼吴小姐一下!”

耿七娘恭敬地应了一声,将吴韵珊扶上了马,自己却不肯就坐,站立在马股上,代为控疆,俞光在这种场合,却只能与丐帮的弟子一起跑腿了,而且他还得一肩抗着南彪的钢斧,一肩抗着锤柄接合的铜棍!

他的个子既矮,铜棍已经跟他的身长相等,南彪的钢斧却长出一大截,走起来形状很好笑!

一行人向山上迳进,每隔丈许,就有两名荷戈的大汉肃立道旁,神情十分威武,足见这金龙水寨的气派不小。

俞士元瞧着一笑道:“我参加峨嵋竞技大会,他们也没有这种气派!”

郝顺笑道:“峨嵋是出家人,靠着几亩寺产,只够过过苦日子,我们当强盗的,生活自然富足一点!”

俞士元不禁冷笑道:“你们这种日子过得安心吗?”

郝顺笑道:“有什么不安心的,贵帮以行乞营生,也是不务而取,倚人为生,只是我们取得干脆痛快一点,不必受气而已!”

俞士元倒是没话说了,虽然他是丐帮掌门人,事实上他对丐帮的谋生之道也是不赞同的。

默默地进行着,一段时间后,路旁的列兵渐密,变为每隔三四尺就有两人对立,那证明贼寨将近了。

转过一道弯路,眼前突然开朗,但见山谷中一排木栅,栅后是大大小小的屋宇,飘着各色的旗帜。

谷中两峰夹峙,一线山道约有半里长,是唯一的通路,形势十分险要,俞士元看了心中暗自忖量道:“难怪这金龙水寨能横行川中,纳亡容逋,原来有着这么好的一片根据地,这山寨座落之处,别说是寻常官家的兵马了,就是集合江湖侠义中一流高手,也无法攻进这半里长的山道!”

因为他看见山道两壁顶上排着滚木,擂石,以及密密集集的弓箭手,壁高数十丈,居高临下,一夫当关,而固若金汤。

通过山道后,郝顺一马当先,大声叫道:“丐帮俞帮主,百粤南天王到!”

栅门排着两列衣着鲜明的壮汉,轰雷似的发出应声。

这虽是欢迎的呼声,却也有着示威的意思。胆子小一点的人,碰上这种场面,早已心惊胆摇,无以自主了!

俞士元下了马,与南彪一左一右,夹着吴韵珊步行过去,栅门前还有两列壮汉,赤着--卜身,只穿一件袒胸的青布背心,露出虬壮的肌肉,每人手里擎着一柄大刀,刀上带着钢环,高高举起,摇着刀环,啷啷振响。

吴韵珊低声道:“这是示威的刀阵,我们必须从刀下通过!”

俞士元微笑道:“我知道,这一套就能吓得住人吗?”

吴韵珊道:“可是这刀会砍下来的,也许不会,但万一砍下来也不算违反规矩,因为这是对拜山者能耐的考验!”

南彪一怔道:“洒家还以为是做做样子的呢?”

吴韵珊笑道:“如果只是做做样子,就失去示威的意义了,正因为这刀随时会砍下来,才能叫人战战兢兢!

南彪道:“那我们必须通过刀下去送死吗?”

吴韵珊道:“通过刀阵有两方法,一个是从开始硬闯过去,另一个是当作没那回事,直走过去,等刀砍下来时再作应付!”

南彪道:“那还来得及吗?”

吴韵珊道:“被选为刀阵的刀手都是经过严格的训练,落刀极有分寸,最多能使人轻伤,绝不致伤人性命,如果我们硬闯刀阵被杀死了,主方是不负责任的,如果我们直走过去,受多大的伤,主人也会奉陪在伤处照砍一刀,万一刀手不小心,将来者误杀了,主人必须偿上一命!”

南彪道:“这算是什么规矩?”

吴韵珊笑道:“这表示对客人勇气的敬意,也表示主人的诚意,否则这刀阵就成为主人欺负客人的威胁了!”南彪想了一下道:“吴小姐,你怎么懂得这么多?”

吴韵珊笑道:“家父对称雄武林之心并不止于白道一方,所以他对黑道的行规都研究得很清楚!”

俞土元忽然问道:“你父亲与黑道中人也有来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