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化妆奇术隐市井(第2/8页)

四下一看,茶座上有八九成茶客,都是谈生意的,却看不见油腻腻的小伙子,心中暗道:“这小子又溜到哪里去了?那副德性,总不会到楼上的雅座去吧?”但楼下没有,一定是在楼上,他跨上了楼,一个伙计已高撩门帘道:“高爷,请!”高朋怔了一怔,那伙计又道:“海公子在这儿订了座儿,让小的禀告您一声,请您先坐一会,他马上就到。”高朋根本不认识什么海公子,但因为那个海字使他心里有了底子,遂进了雅座。

那是个隔窗雅室,窗明几□,专供大客户谈生意之用,不过难得的是可以一眼浏览源泰号的全貌。

这里没有人,却已沏好了两□新茶,伙计替他倒了一杯,还是滚热的,可见是刚准备不久。

他坐下一面啜茶,一面监察源泰号的动静,只见粮号里匆匆走出两个老者,正是陈世骏与丁鹤,二人正向一个獐头鼠目的中年汉子问了几句话,又急急地出门而去。

高朋心里一急,这两个老儿分明是得到碧眼狐狸的传信,约好在什么地方见面,所以才如此匆忙。

他正想跟了去,却见门帘一掀,进来一个锦衣青年,长身玉立,脸容略见瘦削,却别具俊逸之态。

他冲着高朋一揖道:“怠慢!怠慢!兄弟去换身衣服,有劳高爷久候了。”高朋打量一下,除了面目之间稍似吕四海,怎么样也瞧不出这会是那形容猥琐的飘泊英雄。

高朋不禁狐疑地道:“海老弟,真是你吗?”对方却一笑道:“当然是兄弟,昨夜才见过面,高爷的胳臂已经大好了吧?兄弟正在担心着呢!”口音也是吕四海的,高朋才吁了一口气道:“老弟,高某真的服了你了,到底哪一副才是你的真面目呢?”吕四海一笑道:

“兄弟游戏风尘,一日数变,连自己也弄不清楚了,高爷只要认识兄弟这个人就行了。”高朋又打量了一下,见对方言语表情都十分自然,相信这才是他的真面目,不禁又是一叹道:

“这就对了!这副长相才配得上老弟的身分,否则我真替江姑娘抱屈。”吕四海笑道:“高爷原来您也是以貌取人的?”高朋道:“不是这个意思,江姑娘屈身青楼,虽然胸怀高节,但一半却是为了老弟,如果没有老弟这分人品,相信她绝不肯作出这么大的牺牲。”吕四海苦笑一声道:“高爷这话如果让雪雪听到了,她会跪下给您磕两响头,但兄弟却不以为荣,她要是能够以我飘泊英雄的那分嘴脸为知己,方不愧天山门下。”高朋轻吁一声道:“老弟,对一个女孩子不能要求太苛,她们做事一半为义,一半为情。”吕四海轻喟道:“是的,但天山门下应是以义为先。”高朋笑道:“老弟对女人了解还浅,自古侠女多情种,为了情,她们肯粉身碎骨,万死不悔,这一点跟男人稍有不同,所以古来只有烈女而无女圣贤。”吕四海苦笑一声,岔开话题道:“高爷此来必有见教,是不是发生了新的状况?”高朋道:“是有一点事来向老弟求教,但是并不急,刚才陈世骏跟丁鹤匆匆出门……”吕四海笑道:“是的,邢玉春派人来约他们见面。”高朋一怔道:“老弟已经知道了?”吕四海道:“兄弟等在这儿,就是为了这件事,怎能不知道呢?不过高爷放心好了,他们见不了面的。”高朋不禁一怔,吕四海道:“碧眼狐狸那骚娘们儿还没露面,兄弟看见高爷来了,想必是有急事,也许会要兄弟跑一趟,但又不能对这儿的监视放弃,只好想个办法,把那两个老家伙诓出去,免得他们照上了面。”高朋一怔道:“原来那一个人是老弟派去的!”吕四海笑道:“不这样兄弟如何分身呢?”高朋道:“我的事儿不急,老弟这一着却过于莽撞了,万一碧眼狐狸也有人盯着岂不是凑上了?”吕门海道:“不可能,兄弟约他们去的地方早经严密布署,碧眼狐狸如果真的摸了去,也是一头死狐而已。还是谈高爷的事吧,高爷此来究竟有何指教?”高朋这才将手下探查所得,以及自己的疑虑说了出来。

吕四海听了沉重地点头道:“此事大有可疑,不瞒高爷说,据兄弟所知,已有不少江湖人在京师窝了下来,而且不乏藏龙卧虎的好手,说不定邢玉春跟他们搭上伙了,那样一来,他们倒是真的想顶掉高爷这个缺。”高朋讶声道:“是哪些人?怎么我一点都不知道?”吕四海道:“这批人是新近崛起江湖的,但个个身手不凡,为头的是一个姓徐的家伙,叫徐鸿儒。”高朋讶然失声道:“徐鸿儒,白莲教的余孽!这就难怪了。他们已经跟敝师侄接过头,弄了一个什么清水教,要拉鹰爪凤尾神龙三帮入伙,但却被拒绝了。”吕四海十分注意地道:“他们意欲何为?”高朋道:“一批妖言惑众的江湖败类,假借一些邪术蛊惑愚民,打着反清复明的幌子,想取得大清天下。”吕四海道:“是否真有一些吾道中人呢?”高朋道:“假若真是吾道中人,敝师侄怎会拒绝入伙呢?他们根本都是一些败类,哪有什么民族大义,他们的花样很多,支派也不少,像什么天道教、一斗米教、赤身教等,都是一丘之貉。”吕四海道:“成大事者,首在民心……”高朋道:“老弟可能还不太清楚,他们假符咒以治病,以邪术而蛊民,教男女混杂,传教时往往百十个男女裸体相对,为了练一些邪术,更掳取童男童女,或杀孕妇以取胎盘,下五门的手段都使了出来,这种人还能成大事吗?”吕四海愤形于色道:“那真是胡闹了!”高朋一叹道:“江南有鹰爪凤尾神龙三个帮派在压镇着,他们还不敢太张狂,有些地方,已经受了他们的控制。现在又潜入京师,大概是想在这儿有所举动,所以才要轰我下台。”吕四海道:“徐鸿儒在半年前到了京师,现在不知道还在不在,因为他们与兄弟井水不犯河水,兄弟也没十分注意他们的行动,现在倒要留意一二。不知道碧眼狐狸那伙人是否与他们一帮,不过从查元杰等人故露形迹这一点看来,草上飞家里,显然不简单。”高朋道:“草上飞本名叫李猪儿,是个混混儿,他没家,跟一批混混儿住在北城郊外的魏家祠堂里面,那儿很荒僻,有一座大废园子,听说还闹过鬼,后来就被他们占住了,只是他们不闹事,我也没追究。”吕四海道:“高爷,您的处置很对,不管怎么说,您是不能轻举妄动的,如果在那儿再栽个斤斗,您在京师就耽不下身了,上官不撤您的差,您自己也得递辞呈。”高朋道:“如果那儿真是白莲教的巢穴,说什么我也得碰一碰,栽了斤斗,最多这个九城捕头不干而已,我私底下也要跟他们周旋到底,不能让他们胡来。”吕四海笑道:“犯得着吗?高爷,您如果丢了这分差使,很可能就是他们补上了,那么一来,他们成了明里,您可就成了黑人了,不仅贵门以后行事不便,兄弟也会不方便。”高朋道:“那怎么办呢?不能眼看着他们窝在那儿呀,碧眼狐狸的案子上官已经知道了,落不了案的话,我就交不了差,如果他们再闹事,我想不滚蛋也不行。”吕四海沉思片刻道:“我去,无论如何,也得把碧眼狐狸那几个手下放倒了下来,交给您结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