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章(第4/12页)

张玉朗道:“了解一下,他能承担多大的损失,也就是说,他丢得起多少钱!”

谭意哥又感到大惑不解的问道:“公子,这是怎么说?”

张玉朗道:“他的行为很可恨,但是没到该死的程度,所以我给他的惩诫也该适可而止,使他受到打击,感到心痛,但不会令他倾家荡产而活不下去。”

谭意哥笑笑道:“你做事很公正。”

张玉朗也笑道:“做我这种事,必须要公正无私,没有一丝为己之心,没有一点私怨或意气,否则就会失之于偏了,而我们却是绝对不能有一丝偏失的。”

谭意哥在内心里面是很反对这件事的,但是现在却似乎被张玉期的态度所感化了,最重要的是那一句“无私”二字,因为这是一个行侠的最低标准。

她的客人中,有时也会有一二江湖中的好汉豪杰,约略也知道一些这些江湖豪杰的谈话与行径,他们快意恩仇,行人之不敢行,为人之不敢为,言人之不敢言,但多少总有点私人的意气在内,有今天,她才听到了无私这两个字。

默然片刻,她才道:“这个我不太清楚,要问我娘才知道,他们比较接近。”

张玉朗却道:“不!不能给她知道。”

“为什么,我娘不会出卖你的。”

张玉朗道:“因为我们要伤害的人是她的朋友,而且是信赖她的朋友,我们的做法是伤害她的朋友,她如果帮助了我们,就是出卖了朋友。”

谭意哥却道:“不!张公子,假如是别的事情,她或许可以有那种想法,这件事情,她却必须要尽力,因为她也有份,虽然她并不知道内情,却替人出了主意,才造成那件不幸。”

张玉朗道:“万一她不同意,这件事就更难了,而且事机外,对我更为不利。”

“张公子,你对我娘不了解,她不是你想像的那种人,她的是非之感比我更明确,比我更理智,她也比我更富有侠义心肠……”

张玉朗道:“意娘!这可不是说说的事。”

“我可以保证。”

“不!意娘,谁也不能保证的,不管我们对一个人多了解,也不能保证这种事的。”

谭意哥笑道:“张公子!你我今天才第二次见面,你怎么就推心置腹地跟我谈到这个秘密呢?”

张玉朗道:“问得好,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见到你之后,就希望能够再见到你,希望能跟你成为推心置腹的朋友,因此我不能对你有任何的欺骗。”

“那不是很危险吗?”

“我倒不担心这个,无论如何,我多少算是对你有过一番救命之恩的,我并不要你报答,但是我想你总不至于恩将仇报来陷害我吧!而且在山上,你照我的话,骗过了那两个做公的,使找更具信心了。”

谭意哥一笑道:“你就这么信任我?万一我不如你所想的,出卖了你呢?”

张玉朗道:“那我也认命了,而且绝对不会埋怨你,你即使去密告官里,也是应该的。”

谭意哥笑笑道:“你能这样说、这样想就更该信任我娘,因为你救了我,我娘对你的感激,比我更深。我也敢保证,我娘要是有一丝对不起你的地方。我就以这条命来作为对你的补偿。”

“意娘,那太严重了。”

“不!我认为这是应该的,你我才二度见面,你都能对我如此信任,我跟娘十年相处,如果还不能够信任,我也的确该死了,我要告诉她的第二个原因,就是我不能欺骗她,在我们母女之间没有秘密。”

“假如她不同意我的做法又怎么办?”

谭意哥道:“这跟她同意与否无关,她同意最好,不同意也要帮助我们,因为,我已经下定决心了,人与人相处未能事事都能一致的,只要是彼此之间相爱人就能够容忍对方的冲突。”

张玉朗想了一下笑道:“意娘,你的辩才果然无敌,这是我第二度领教,第二次服输。”

谭意哥道:“我可不是强词夺理。”

张玉朗道:“我也没那样说,世上没有绝对的是非,但是你的道理,压倒了我的道理,只有服从你的道理了。”

谭意哥很高兴地道:“那我们快回去跟娘商量去!”

张玉朗笑道:“那也得先到我的寓所去把药草拿了。”

“我已经很好了,还要吃那种苦水吗?”

张玉朗道:“治病必须澈底。不要留下病谤,再者,念在我辛辛苦苦,满山遍野地帮你采了来,你也不好意思叫我空忙一场吧!”

谭意哥很感动,笑了一笑,低头又跟他相偎着向前走去,无意间,两个人的手触在一起,张玉朗轻轻地握住了,谭意哥心底感到一震,但是并没有抽回的意思。

张玉朗也只是在试探,所以握得很轻,见谭意哥没有抽回去,他的胆子也大了一点,慢慢地握得紧了。

两个人没有再说话,默默地走着,但是却有万言千语,在两人相握的手掌之间交流看。

一直到了张玉朗的客栈门前,他们才恋恋不舍地分开了,进入到张玉朗投宿的房间。

桌子上放看一具竹编的药篮,里面果然盛着各式各种的药草,洗得很干净,用一块湿布覆着,以防止枯萎。

可见他是个很细心的人。

请谭意哥在椅子上坐下,他又忙着要去喊伙计沏茶,谭意哥笑了笑道:“不用了,立刻就要走的。”

张玉朗有点失望地道:“意娘,你不能多坐一会儿,我好想跟你谈谈。”

谭意哥笑道:“上我那儿去谈不是更好吗?又清净,又舒服,茶水方便,有人侍候着。”

张玉朗道:“那对你方便吗,时间很晚了。”

谭意哥道:“我家里设的是书寓,任何时间都方便招待客人的,只要我高兴。”

张玉朗笑笑道:“你以前可能从没有高兴过!”

谭意哥也笑笑道:“那倒不见得,我那儿经常是通宵达旦,宾客盈门,川流不息的。”。

张玉朗笑道:“意娘,别骗我了,虽然我以前没上你那儿去过,可是早就听说了,可人小的客人在二鼓以前一定要离开。”

谭意哥道:“那只是说说而已,谁也没有规定要这样,而且真正相知的客人留下来也没人知道。”

张玉朗笑道:“意娘,你骗不了我的,长沙城中,蛾眉队里,你数第一把交椅,但是正经规矩,你也是出了名的,你的文才歌艺,已经足够压倒群芳了,绝不需要再多献别的殷勤去招徕顾客。”

谭意哥道:“那也只是说说而已,风尘中人,青楼女子,谁能保持住完璧全贞的!”

张玉朗绉着眉头道:“意娘,我实在不明白,你明明是个冰清玉洁的好女孩儿,为什么偏要糟踢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