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京城之会 第二章 相逢何必曾相识(第4/10页)

却说昆仑山四处找不到伍定远,只气得卓凌昭面色惨白,众门徒心惊胆战,一行人翻遍大小巷,就是找不到这两人。

卓凌昭脸色凝重,沉声道:“这伍定远倒底跑到哪去了?你们谁有主意?快快禀来!”众门徒彼此相望,都没有说话。

卓凌昭哼了一声,道:“找不到伍定远,大伙儿也不用回昆仑山了。”众门人见掌门大发脾气,心下担忧,都是低下头去。

钱凌异帮腔道:“是啊!我们身受江大人重托,岂能空手而回?大伙儿快想想办法!别让掌门人操心!”

卓凌昭哼了一声,道:“钱师弟,莫说别人,你自己有没有主意?”钱凌异尴尬一笑,支支吾吾地道:“我……我刚才好像看到两个人往那条窄巷奔去……”说着胡乱朝一处小巷一指。屠凌心不待众人说话,当即往窄巷奔入。偏有这么巧,钱凌异胡诌乱指,居然指到了伍定远逃脱之路。果然屠凌心大声叫道:“这里有条小沟,他们定是从此处逃脱的!”

昆仑山众人连忙奔近巷内,人人闻到滔天恶臭,无不掩住了口鼻。待见了那处粪孔,更是骇然出声,连那“剑神”也是面色铁青。

过了半晌,众人只是盯着粪孔瞧,不知高低。卓凌昭皱眉道:“钱师弟果然了得,这么多人都找不到这个机关,多凭你细心谨慎,不然我们又要栽了个斤斗。”

钱凌异面有得色,说道:“这也不全是我一人的功劳,大伙儿不都有出力吗?”他还待唠唠叨叨的说下去。屠凌心皱着一张丑脸,低头看着粪孔,说道:“钱师弟,这次抓到伍定远全是你的功劳,没人敢跟你抢,你下去吧!”说着朝下头一指。

钱凌异见那粪孔里满是黄白之物,脸上变色,嚅嚅啮啮地道:“这……这光闻就不得了啦!哪……哪能下去啊!”

卓凌昭面色沉重,说道:“钱师弟,偏劳了,本派这次东来能否大功告成,全在你这一举。”众人一齐望向钱凌异,脸上都是敬佩的神色。钱凌异脸上冷汗直流,说道:“他妈的,我……你……我……”

钱凌异正自害怕,忽然屁股上挨了一脚。他立足不定,便自摔落粪坑。昆仑山众人一起惊呼,纷纷闪躲溅出的粪水。

钱凌异摔跌下去,头下脚上地插在粪孔里,弄了个满脸屎尿。他大怒欲狂,急忙翻身站起,暴喝道:“操你奶奶雄!是谁踢你老子的!”

正凶恶间,却见众门人掩嘴偷笑。一人缓缓走了过来,掩鼻道:“四师弟,你好好干,回头本座会大大奖赏你。”钱凌异见这人神情俨然,正是掌门卓凌昭,看来适才那脚定是他踢的。钱凌异神色惨淡,不知要如何推搪。又听那屠凌心笑道:“老四,你可快点游水啊,姓伍的他们要走远了!”

钱凌异见他幸灾乐祸,只感气愤至极,但掌门站在一旁,却又不敢多说,只狠狠地白了屠凌心一眼,咬住了牙,自往深处游去。

却说伍定远与卖面郎两人急速在黑暗的粪渠中爬行。幸好时节已然入秋,天候渐寒,这臭味也不至加重。两人走走呕呕,不顾身上有伤,瞬间游出里许路。俩人正游间,忽听后头有人大呼小叫:“他妈的,一群死人,自己不会下来啊!偏要我干这苦差事,老子操你祖宗!”伍定远认出是钱凌异的声音,忙道:“昆仑山的人追来了,我们快走!”

两人又游出里许,前头忽有微微星光,卖面郎欢声道:“出口在这儿了!”便与伍定远相互扶持,爬出沟渠。

出得粪渠,只见满天星辰,已然到了近郊香山寺附近。卖面郎道:“今儿是十五,香山寺里必然香客云集,咱们躲到那里去。”

两人连忙往香山寺奔去。他们自知全身大粪极是骇人,便从小径悄悄入庙。谁知今夜香山寺着实热闹,到处都是善男信女。众人参拜间,忽地闻到一股恶臭,其腥其腐,在所难言,众香客讶异无比,不知哪里飘来这股骇人怪味儿。

众人正自惊疑不定,猛见两个肮脏至极的乞丐挨着墙角,正想跑入偏殿。一名香客惊道:“那是什么东西!可是鬼么?”众香客大吃一惊,纷纷闪躲开来。只留了伍定远与那卖面郎呆呆立在偏殿门口,神态尴尬之至。

庙中一名和尚急急奔了过来,大声道:“你们这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干什么!”

伍定远与那卖面郎暗自叫苦,两人身上有伤,走路已是不易,这般奔驰后已是全无体力,登时被人拦住。那几个和尚见两人满身黄白,倒也不敢真的碰他二人,只大声喝道:“你们这两个乞丐,快快给我滚出庙去!”

两人此时心力俱疲,只蹲在地上不住喘气,哪有气力回话。一名和尚拿出扫把,往他们背上扫去,喝道:“快走!快走!别在这吓人了!”

伍定远以往是威震西凉的捕头,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只是背上伤口火烧般的疼痛,全身挤不出一丝力气,只好蹲在地下挨打。一旁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人人掩鼻笑看。

两人正挨打间,忽然有一人推开众人,走到那群和尚身边,说道:“你们这是做什么,这般打两个乞丐。”

一名和尚道:“我们也不是要欺侮这两人,只是他们身上臭得不成话,不赶出去不行哪!”

那人身着家丁服色,瞄了伍定远与那卖面郎一眼,掩鼻皱眉道:“大师父说的也没错,确实脏臭得紧。”他摇了摇头,又向和尚们道:“我家夫人最有善心,见不得这种可怜人挨打受委屈。我这里有十两香火钱给几位大师父,快带他们去沐浴换衣。”

众和尚合十赞叹,纷纷住手。那家丁头也不回的走了,一名百姓问道:“究竟是哪家的夫人,这般的好心啊?”

另一人道:“啊呀!你连这都不知道啊!那位贵妇哪,就是当今兵部尚书的夫人,才从扬州上来没多久哪!”说着往一处指去。伍定远抬头看去,只见远处家丁围绕,簇拥着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贵妇,那贵妇圆圆的脸蛋,气质高雅,一看便知出身名门。

那卖面郎原本趴在地下,忽地全身一震,直往那中年贵妇看去,好似痴了一般。

和尚们笑道:“好啦!你们两个家伙真是幸运,遇上活菩萨啦!”说着将伍定远与卖面郎托起,带去冲水换衣。那卖面郎却似呆了,虽给人拉着,目光却始终不离那中年妇人。

过不多时,两人换上粗布衣衫,活脱是庙里的火工。伍定远道:“兄台,我看咱们暂且躲在此处,也好歇息一阵,你说如何?”那卖面郎若有所思,魂不守舍,直待伍定远把话说了两遍,这才嗯了一声,道:“也……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