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一代真龙 第一章 神胎宝血符天录(第4/7页)

齐伯川怒道:“你不是说要帮我报仇吗?怎么连我都认不出了?伍定远,你说话不算话!”

伍定远见了鬼怪,如何不心慌意乱。他两腿发软,站也站不起了,双手撑地,连连往后退开,口中喃喃地道:“你的案子我尽力了,你……你别过来害我……”

齐伯川怒道:“你胡说什么?那昆仑山的贼子明明好端端的活着,你怎能说替我尽力?伍定远,你对得起我家满门老小吗!”他狂怒之间,猛地站了起来,只见他身材变得异常瘦削,黑暗间极是诡异。

伍定远定睛一看,齐伯川下身裸躯,双脚早已不见,成了条长长的蛇尾,身上还覆着鳞甲,竟然变成了人面长尾的蛇身怪物!

伍定远大吃一惊,全身飕飕发抖,正要逃走,忽然那怪物身子一长,人头伸来,竟已到了伍定远面前。两人额头相抵,那怪物冷冷地道:“伍定远,你卖友求荣,忘了自己的职责,我今日要把你杀了,替天行道。”

伍定远吓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双手乱挥。那怪物森然一笑,蛇身蠕动,步步进逼,只对着伍定远连吐蛇信。

伍定远登地想道:“对了,我还有飞天银梭!”他伸手入怀,想要取出银梭御敌,忽又找不到东西,全身冷汗涔涔而下,只想出言求恳。忽然间,那怪物呜啊一声大吼,猛对伍定远右手咬下,将他右臂咬做两截。

伍定远惨嚎翻倒,滚在地下,手臂上的鲜血飞洒半空,望之极是残酷。

伍定远正嘶嚎之间,刹那间鲜血凝结,在半空中化成几个血字,见是:“神胎宝血符天录,一代真龙海中生!”

伍定远张大双眼,只觉怪异莫名。忽然间,鲜血四下飞散,洒上脸面。伍定远只觉腥臭难言,正要抹去血水,又见怪物朝自己窜来,眼看便要咬上自己的颈子,登即惨叫道:“不要啊!”

咚地一声,身上忽地一痛,好似从什么地方跌了下来。伍定远趴在地下,睁眼看去,只见一旁放了张床铺,自己却倒在地下,竟是从床上滚落在地。

伍定远尴尬一笑,心道:“原来是场恶梦,差点没把我吓死。”

他转过头去,只见自己正身在一处帐篷之中,四下一片明亮,已是白日。伍定远回想梦境,想到那人头蛇身的怪物,只觉不寒而栗。他抚摸脸颊,心道:“我为何会做这个怪梦?难道是因为这燕陵镖局的案子始终没破,我自觉对不起齐少镖头,才有了这匪夷所思的怪梦么?”

转念想到父亲,心中更是一酸。他亲生父亲嗜赌好酒,在他八岁时便已谢世,不论伍定远做了捕头还是制使,他的父亲都是看不到了。

伍定远叹息一声,只觉眼前仍有红影飞舞,好似梦中所见的血字仍在眼前来回盘旋。他回想梦中的那两行血字,霎时心念一动,想到了神鬼亭中见到的那块青石板。当时他性命垂危,迷迷糊糊间,见到了一块石板,那板上刻着人头蛇身的图样,左右两边各刻着一行字,正是那“神胎宝血符天录,一代真龙海中生!”

想到此处,伍定远猛地醒悟:“原来如此,原来我早已见过这两句话,无怪会梦到这般可怕的怪物……”

他嘘了一口长气,眯眼看着帐篷外的日光,心道:“不管怎么样,现下我终究脱险了,先找到杨郎中他们再说吧。”

正要起身,忽听一人笑道:“好个伍制使,居然这么快便醒来了,真是身强体健,非常人所能及啊!”

伍定远转头急看,却见一人面带微笑,从帐篷外走了进来。那人身材瘦削,面带病容,正是昆仑山的钱凌异。

伍定远见此人到来,心下大惊:“这家伙怎会在这里?杨郎中他们呢?”他吓了一跳,匆匆跳起,便要朝外头奔出。

脚下才动,便听背后一声叹息,说道:“伍捕头啊,你身上伤势未愈,何必走得这般急呢?”

伍定远听这声音好熟,急忙回头去看,只见说话那人坐在帐篷一角,正自摇头叹息,却是那昆仑掌门“剑神”卓凌昭。

伍定远惊慌大叫:“杨郎中!韦护卫!灵定大师!你们在哪里?”

一人道:“别叫了,他们不在这儿。”

伍定远抬头望去,又是一人走进帐来。此人神态老沉,六十来岁年纪,正是昆仑山第二把交椅,人称“剑寒”的金凌霜,身旁另站着一人,却是“剑蛊”屠凌心。

伍定远颤声道:“杨郎中他们人呢?也给你们抓起来了么?”

金凌霜摇头道:“那倒没有。腊月除夕那夜,咱们掌门在千钧一发之际,将你从神鬼亭救了出来。你现下是和本派好手在一块儿,不必再想杨肃观他们了。”

伍定远面色惨白,跌坐在地,此时昆仑十三剑齐聚一堂,自己便有天大的本领,也无法逃出此处,看来已是无幸。

卓凌昭见他神态满是恐惧,当即微微一笑,走了上来,在伍定远身边蹲下,说道:“伍制使不必害怕。本座找你过来,绝不是有意害你,你大可放心。”

伍定远心神本已大乱,听他这么一说,心中略略定下,往日干捕头时的灵敏心思又转了起来。他见卓凌昭神态和蔼可亲,全不似过往冷冰冰的模样,心中便想:“这人想做什么,难道还在打那羊皮的主意么?”

他有意试探,便咳了一声,道:“卓掌门,老实跟你说吧,那羊皮不在我的身上,你现下抓了我,怕也没什么用处。”

卓凌昭淡淡一笑,从怀中取出一件物事,往伍定远眼前一晃,说道:“伍制使所说的羊皮,就是这东西么?”

伍定远吃了一惊,颤声道:“这……这羊皮还是落入你手中了……”

卓凌昭道:“皇天不负苦心人,这宝物前后辗转,终究还是叫我拿在手里。”说着喜上眉梢,神情甚是愉快。

伍定远呆呆看着卓凌昭手中的羊皮,神色颤抖不定,慢慢地从讶异转为无奈。伍定远仰天长叹,想起燕陵镖局满门惨死的情状,更觉万念俱灰。

卓凌昭见他消沉,当即一笑,道:“伍制使啊伍制使,你过去公务在身,这才不得不与我卓某人作对。你现下也不是捕头了,那羊皮便算给烧成了灰烬,也不关你的事,你又何必这般死心眼呢?咱们交个朋友吧?”

伍定远想起适才梦里的齐伯川,蓦地心中一悲,想道:“这些人凉薄无耻,眼里只有财富权势,什么时候把人命放在眼里了?杀个八十三条人命,在他真如鸡毛蒜皮一般。”

伍定远心中厌恶此人,但一来身上伤重,使不出气力骂人;二来命悬人手,也不得不忍气吞声。便只叹息一声,摇头道:“卓掌门不必这般说话。我伍定远福薄,没敢高攀你这个朋友。你既然有了羊皮,何必再留我这条烂命?快快动手杀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