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乱世之狮五(第2/3页)



  持杆的武士猛地振作精神,一声大吼,双臂鼓劲挑起。他膂力惊人,黑马上的武士竟然抓着长杆被他挑离了马背。剩下的三人欢呼着将长杆劈风砸下,击向黑马武士的背后。这时黑马武士腾在半空中,已经身在绝境。但是随着他从长杆上腾出右手拔出腰间一抹青光,一记平挥,三支韧木长杆都被他斩断一尺。三支长杆走空,他已经落在鸿胪寺的马车顶篷上。

  “好!”息衍击掌,喝一声采。

  在半空中能运用这样一招横斩,黑马武士的灵活和柔韧绝非常人,而更难得的是身在半空,毫不畏惧的那股冷静。息衍背着手仿佛看戏,却不曾注意旁边侄儿的脸色惨白,仿佛看到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

  黑马武士在马车顶篷上落稳的瞬间,却正是对手力量薄弱的瞬间。他再次发劲,长杆弯作一个弓形,对手再也把持不住。长杆一振,已经换了主人。

  “他拿到枪了!”剩下的三名武士一齐惊呼。

  古怪的是黑马武士拿到的分明是长杆,可是他们所喊的,却是枪。

  长杆落进新主人的手中,真的变成了枪!车顶上的武士盘旋挥舞长杆,而后猛地一顿,长杆走出一条凌厉的枪线,直刺一名对手的面门。只是最简单的直刺,但是那名对手却畏惧得大吼一声,翻身滚下马背,根本不敢当其锋锐。而后同样凌厉的两记直刺,又有两名对手勒马退后,不敢靠近。马车边只剩下长杆被夺的那名武士,他的身手在四名同伴中似乎是最好的,此时猛地跳起在马背上,借力也跃上了车顶,随手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车顶篷上的两人分别持着长杆和利剑,在马车奔驰的颠簸中对视。长杆在长度上占据了优势,不过对手手中的,是一柄泛着青气的名刃,双方各有顾忌,一时僵持起来。

  息衍轻轻地笑一声,翻身上马,跟着受惊的车马急追。息辕心里叫苦,却也只有紧跟在后面。

  马车驰过一棵垂柳,息衍忽然笑道:“好,胜负已分!”

  在柳丝拂过持剑武士的面门时,手持长杆的武士忽然弹起。他在空中舒展身形,有如一只黑色的巨鹰展开双翼、随着这个动作,一股刚猛的裂风纵劈而下,仿佛开山裂石!

  他是携着全身重量,凌空鞭击而下!

  对手举剑一格,剑刃上飞出两尺的断杆。可是长杆余势不减,仿佛长刀一般劈杀在马车的顶篷上。随着那名手持长杆的武士落地,整个车蓬在一道轻烟中崩裂,惊惶的车夫死死拉住驾车的双马,车顶上持剑的武士却一头栽进了车里。

  持着长杆的武士却并未获得全胜。就在他和持剑武士对峙的时候,剩下的两骑已经扯着一根长绳的两端旋风般追上。他一落地,就被长绳紧紧锁住。两骑引着长绳围绕他奔驰旋转,最后猛地一拉,将缠成线轴一样的人扯翻了地下。

  几个武士扑上去围住无力反抗的对手。几个人对视一眼,一齐抛去手中的武器,抬起脚对着那人狠狠地踩了下去。那几名武士都穿着硬皮长靴,下脚毫不留情,一边踩一边怒骂:“你狂啊?起来跟小爷们狂啊?踩死你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奇怪的是,被踩的人居然一声也不吭。

  停马在远处观望的息衍悠然点燃烟杆,颇自在地抽了一口,微笑着看向满脸惨白的侄儿:“息辕,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我……我……我没事,”息辕使劲摇头,“我去传令给巡街的金吾卫。”

  “找什么金吾卫?”息衍笑,“你不就是金吾卫么?”

  息衍看着侄儿窘迫的模样,忽然大笑起来,牵着坐马缓步走进了那群人。他布衣出行,夜色中看不出身份。那群武士也嚣张得难以想象,明知有人走来,可还是踩个不住,一边踩,一边嘴里骂骂咧咧。

  “各位,明月清风,好雅兴啊!”息衍笑道。

  “没你的事,不想找死,就从小爷们眼前滚出去!”

  “呵呵,”息衍对着侄儿笑笑,脸色忽然一变,“雷云正柯、叶正鸿、方起召、彭连云!”

  声如雷霆,惊得几名武士抬脚悬在半空,呆呆地站在那里。他们转过眼看清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时,周围静得可以听见一根针落地。

  “将……将军!”四个人魂飞魄散,竟然忘记了军礼。

  “还有我们姬野少将军?我这个侄儿,是你的死党,刚才颇是担心你的安危,现在脸色还不对呢,”息衍微笑着看着地下那个“线轴”。

  息辕早就知道是他这个朋友又在街头殴斗,那种空手夺枪之术,整个大柳营中也不多见,有这种胆子晚上纵马奔驰,街头拼杀的,更只有一个姬野。

  远处又一骑骏马闪电一般逼近。息衍转眼看去,马背上的年轻武士满脸惶急,操着一柄连鞘的长刀。赶来的年轻武士只看清街边几个戎装的武士围着一个被绳子死死缠住的人,想着朋友无疑是被擒住了。也来不及分辨在场众人的身份,他一骑逼近,猛地提起马缰纵马跃起,在半空中长刀连鞘挥下,首先是取息衍的肩膀!

  长刀的长度不及长杆的一半,可是在他手中挥舞,竟然有方才姬野挥杆碎车的威势。他纵马、探身、挥刀,三个动作配合得完美无缺,刀在鞘内却有雷霆之威。息衍冷冷地一笑,也不拔剑,肩膀一沉,对方的一刀就走空了。而在侧身而过的瞬间,息衍竟在对方的腿上重重拍了一巴掌!

  新来的一骑落地驰出几步,在远处停了一停,年轻武士忽然发现不对,遮住脸一夹马腹就要逃走。

  “我们这南淮城中,那样的刀劲只你一家,”息衍冷冷地喝道,“世子,还跑什么跑?”

  吕归尘没有办法,只能滚身下马,老老实实地牵着战马低着头,走到了息衍面前。南淮城大柳营中的少年将军们几乎一个不落地站在息衍身边,除了吕归尘和姬野是息衍名下学生,另几个也在息衍的军塾中学习兵阵,师生共聚街头,情境却说不出的古怪。息衍冷笑着抽起烟杆,不发一言,学生们也自知闯下大祸,个个胆战心惊地垂头而立,只剩姬野被捆在地下,想垂头而立也没有机会。

  “何事啊?”许久,息衍不动声色地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