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七明芝(第6/9页)


不会……不会是刚才那一场乱战中,她运气不好被那群武林人发现了吧?

叶倾忽然感到有一种莫名的惊惧,一直沉着镇定的他无法再站在原地静听四周的动响,而开始慌乱摸索着,想去找到那个女孩儿:“小丫头!小丫头!出来——”

“别动!——前面就是断崖。”陡然间,忽然有个女子的声音冷冷叱道。

他立刻止步,惊喜的脱口:“小丫头你没事?”

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他蓦的折身返回,仿佛喜不自胜般的走过去。然而这个江湖客一边微笑着迅速接近,一旦接近却忽然无比迅疾的拔剑一斩而落!

——那不是小丫头的声音……这个女人,一定是方才那些暗杀者中残留的一人!

风雨如晦,然而青衫剑客的手中如同有雷霆下击,电光一闪即没。那是必杀的一击,整个武林,从来没有人曾在这一招下生还。

然而,叶倾身形落到那个声音传出的地方,心里却不自禁的一冷——没有命中。

只有他知道,在他拔剑的刹那,那个神秘的女子似乎就已经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飘离。

“右前方二十一丈,就是房子。”那个女子的声音又在远处风雨中响起,淡淡道,“小渔她刚才被有毒的暗器误伤,在屋角昏了过去。”

小渔……是那个渔家少女的名字么?这个女子为何会知道?

“你是谁?哪条道上的?”叶倾沉声问,然而手心却有些冷汗——他方才已经把这个女子的来历猜了无数遍,然而各门各派细数下来,都不可能忽然出现这样武功高绝的女子。

“我不过是路过此地的外人。”那个女子淡淡回答,“你莫要再猜疑了,不然小渔毒发就糟了……我想你该先进去看她。”

说到最后一句,她的声音已经飘离的很远很远,模糊在风声里。

眼睛虽然还是不能视物,但是时辰一长,瞳仁中好歹有了一些知觉。模模糊糊的,他看到了一些些光亮——惨白惨白的,想来,居然已经过了一夜了。

风雨的黎明,叶倾在崖上迟疑了片刻,虽然怀疑那个女子的蹊跷来历,也怀疑房中会有什么陷阱——然而,想到那个小丫头说不定真的奄奄一息的毒发在那里,他还是忍不住朝着女子描述的方位摸索着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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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居然睡着了。”从昏迷中醒来的少女,第一眼看到旁边俯视她的青衣客,有些难为情的用手揉着眼睛喃喃道,然后看着房内嘀咕了一声,“那群强盗走啦?差点把房子都拆了……喂,我认识你、真算是倒了霉。”

睡着了?叶倾哭笑不得的看着她伸懒腰的样子——要如何跟她说、昨天她无意中了剧毒的暗器九死一生,为了给她把体内的毒逼出来,差点累得他内息走岔。

外面风雨越来越大,天是惨淡惨淡的颜色,茅屋里面七零八落,屋顶也穿了好几个大洞,雨水肆无忌惮地倒灌而入。

“哎呀!你又流血了?”小渔坐起身来,一眼看到青衫上淋漓的血迹,大吃一惊。

“小丫头。”然而,他没有理会她的惊诧,只是看着外面风雨大作的天空,和远处黑蓝汹涌的大海,问,“今天是不是海啸?”

话音未落,他又一次感觉到了崖壁的震颤,仿佛有大力推挤着石头的绝壁,风里传来可怖的奇异尖啸。近处有一阵噼里啪啦的巨响,想来是又有无数的石头从山上被潮水卷入海底。整座青屿山都在颤抖。

“嗯。好大的海啸。”小渔抱着肩膀坐在湿了的地上,看着海天尽头那一线。海水的颜色都有些反常,不再是碧蓝的,而透着诡异的漆黑。小渔听着外面海潮的声音,脸色有些惧怕:“从小到大……还没见过这么厉害的海啸呢!青屿山不会塌了吧?”

“还有两天了。”有些无可奈何地,叶倾蓦然低低说了一句。

小渔身子一颤,仿佛有些怕冷似的抱紧了肩,咬着嘴角不说话。

风雨半点都没有歇止的意思,呼啸而来呼啸而去,茅屋顶上压着的稻草都被吹得漫天飞,漏下来的雨流得房间内青石铺地到处一片汪洋。

天色还是黯惨惨的,透出诡异的昏黄,长风回旋在海天之间,尖利的哭泣。

海水声音越来越大,疯了一样拍击着崖岸,青屿山都在颤抖着,战栗不已。

小渔随便弄了房子里存储的一些黄鱼膏和白鲞,当作不知早饭还是中饭的食物分给叶倾填肚子,然后叶倾包扎好伤口坐着调息,她就看着外面的天空发呆。

半晌,她站了起来,拿了蓑笠走出去。

“你出去干吗?”然而一直闭目养神的叶倾仿佛知道她的动作,眼睛也不开的问,吓了少女一跳。

“我要把珠子找回来嘛!”一跺脚,小渔懊恼的说,白了他一眼,“你不知道人家攒那些珠子多辛苦,你倒好——当弹子一溜儿全打出去了!你赔我?”

“好好好……等我回了中原就赔你,变卖家产我都赔你。”听见她发恼,叶倾连忙满口答应。小渔哼了一声走出门去,顿了顿脚步,却不作声的回头,迅速看了他一眼。

满襟鲜血的青衣客继续闭目调息,面色苍白而平静。

“中原……中原。在山那边么?”悄无声息的,小渔看着风雨苍茫的山头,微微叹气。那里,群山重重,宛如迷宫层叠。而走出迷宫,那头又是什么样的世界?

她转头,看着汹涌的大海,海天尽头乌云笼罩,隐隐有惊雷下击。

孩子气的脸上陡然有种令人心惊的表情,小渔拔足奔出,转眼淹没在白茫茫的暴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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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大叔!”

心静如止水,内视而七窍洞明。真气流转于奇经八脉中,无休无止,每流转一周天,就感觉伤处的疼痛减了一分,因为昨夜激战而几乎耗尽的内力也渐渐增长。

然而,入定调息的茫茫然之间,居然听到了一个细细的声音在某处喊着他。

心魔?

难道自己心里居然不知何时,已经坠入了“障”中?

他心中暗自震惊,却强力按捺心神,不让自己去听那个声音。不可,不可……不可记挂,不可入心头半分。多年的飘摇江湖、无情聚散,他本来早已到了来去无牵绊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