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神寂 Chapter 04 群雄(第3/10页)



“呵呵,宣武那家伙有什么不敢的。”副队长冷笑,有些不屑,“他的德行大家都知道——那个小姐如今落了难,逃到了这里,虽然惊吓过度变得疯疯癫癫,但还是帝都有名的美人。他肯放过才有鬼了。”

“是破军的未婚妻啊……宣武胃口倒是大。”狼朗喃喃,“也不怕撑破了肚子。”

“没关系,”副队长摇头:“据说是破军不要的女人,想来捡了回来也不打紧——何况破军还放了她一马,显然还是有点顾惜这女人的……他冷笑起来:“宣老二算盘打得精呢,抓住了这个女人,将来无论帝都赢还是飞廉少将赢,他都摸了一张好牌在手里。”

狼朗蹙眉,露出厌恶的神色:“那……飞廉也肯么?”

“少将没什么立场反对吧?毕竟那个女人也不是他什么人,人家远房亲戚不嫌她疯癫肯照顾她,如果硬要反对也太说不过去了。”副将啐了一口,吐出被风吹到嘴里的黄沙,露出轻蔑的表情,“何况那个女人水性杨花朝三暮四,实在是对少将不起——如今大敌当前,飞廉少将好几天没回空寂城了,哪里还管得上她死活。”

狼朗重新沉默下去,回头看着帝都上空的冷月。

数月前飞廉少将能从叶城摆脱破军的追杀脱身已经是奇迹。一到空寂城,少将就投入了紧张的军情之中,连日都工作到通宵——一方面要提防东方逼来的云焕手下的叛军,另一方面因为空寂自城孤悬一地、必须要尽可能的取得外界的支持。

然而西荒本来驻守的靖野军团不过分为三个大营,除了空寂大营之外,其他两个大营倒有一半倒向了帝都叛军,剩下的也在观望之中。能驰援空寂城共同对敌的,更是十中无一二。这几日,飞廉少将又带领人马悄然潜行出城,想必也是四处寻求支援去了。

狼朗看向帝都的方向,眼神复杂。

伽蓝白塔已经被撞毁了,然而即便是如此,在云荒大地的各处依然可以看到它——夜色下,迦搂罗悬浮于其上,远远看去就如一片乌云笼罩。

在迦搂罗的映衬之下,那月光、看上去竟也是血色的。

狼朗叹了口气。乱世里人命如草芥,如明茉这样出身贵族的弱女子,身不由己地卷入了这样的乱世急流里,只怕也只能被激流扯得粉碎罢了——可怜这样的朱门绣户王侯之女,到最后却被庸人所欺。

狼朗想起自己的身世,不由对那个女子生出一点同情来。

“说起飞廉少将,也是命大啊,”副队长因为无聊而喋喋不休,“留下断后,谁都以为他死定了——谁知道竟然还被比翼鸟从破军手里救了回来!”

狼朗点了点头:“是命大。”

“听说救他回来的是个鲛人?”副队长好奇,抓了抓头发,“那么赤胆忠心,倒是和破军的那个潇有一比……只是面目全烂掉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的傀儡。”

狼朗无语。比翼鸟分裂后,一半坠毁于云焕手里,另一半却带着飞廉少将穿越了一路烽火,千里来到空寂大营。在最后脂水燃尽迫降在沙漠时,重伤的鲛人从比翼鸟里爬出,冒着大漠炽热的风砂拖着受伤的冰族军人行走了上百里,终于来到了空寂大营。

在狼朗看到九死一生归来的飞廉时,他身旁的鲛人已经因为脱水和衰弱而昏迷。她伤得那样重,已然面目全非。一直到飞廉恢复,她还是处于深度的昏迷中。醒来飞廉少将长久地站在那个鲛人病榻前,神情复杂,什么也没说,只是吩咐军中大夫好生照看。

“飞廉少将向来善待鲛人,当有此报。”狼朗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便再也无语。

然而,不等他回过神,耳畔忽然听到了一声长长的马嘶,城上士兵大声欢呼。

“怎么了?”闲谈中的将官们齐齐抬头,却看到空寂城下烟尘飞扬,似有大队人马赶到,为首的白衣男子赫然是出城多日的飞廉少将,但他身后带着的队伍却是黑压压一片,在夜色里看不清到底是哪一方的军队。

飞廉抬头对城上高声吩咐:“开城!”

随着一声命令,沉重的门闩被十名士兵合力抬起,高达十丈的城门缓缓打开。

人似虎、马如龙,一行人马疾奔而入,旌旗半卷马蹄翻飞。

“不对!”狼朗身边的副将忽地惊呼起来,“这、这……是盗宝者啊!看他们的马,上面都有银色的萨朗鹰标记!”

狼朗也是一惊,瞳孔骤然收缩——不错,他也认出来了:这一支飞廉少将星夜带回的队伍、居然是纵横大漠的盗宝者!

“我回城看看,”他低声吩咐副队长,“你好生看守这里。”



不出所料,飞廉少将将西荒盗宝者迎入空寂大营的做法遭到了过半将士的反对——特别是那些从帝都千里血战而来的门阀子弟,更是激烈的表示绝不肯和这些贱民同处,如果少将非要安排这些人作为战场上的搭档,他们宁可放弃战斗。

狼朗知道事情的棘手,却更明白飞廉的苦心。第二日,受了委托,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走入卫默少将的房间,去游说那个帝都来的门阀子弟。然而,自从他一走进门口开始,那个贵族少年就对这个同僚冷言冷语。

“唉,请你们也体谅一下飞廉——他是在竭尽全力为平叛而奔走,”他看着脸色铁青的卫默少将,摇头叹息,“破军力量太强,我们根本没有取胜的机会,如今盗宝者愿意和我们合作,也是一个反败为胜的机会。”

卫默倔强地仰着下颔,冷笑:“凤凰与野鸟,怎可同槽而食?”

“那么,你是宁可死了,也不愿意接受异族人的帮助?”狼朗神色渐渐严肃,看着这个帝都里来的骄傲公子,“想想吧!父母的死、兄弟的死、族人的死……那么多人的血,难道还比不上你们的脸面和骄傲?!

卫默冷哼一声侧过脸去,不屑:“你这个被流放西荒的贱民,也配和我说这些?”

狼朗眼里亮光一闪即逝,控制住了自己杀人的冲动——这些帝都的纨绔子弟不知道、在二十年前,他也曾经是十大门阀之一,甚至比这些人身份更是高贵显赫。

“你引以为傲的是什么?血统?门第?还是那一堆堆写在纸上的谱牒?”狼朗冷笑起来,决定不再给眼前这个家伙留面子,“卫默少将,我想你该清醒一下了——如今风水轮流转,这里不是帝都,没人会买血统的帐;这里是西荒、是弱肉强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