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七回 逐奔马犬江笼暴禽 战疆场阿仁会五友(第2/3页)

稍过片刻,孝嗣对亲兵卫说:“您的高运和神通,都是忠心义胆所致和神佛之冥助,我们不仅羡慕,而且深感敬佩。有关我等三人之事,不说您也知道,在四月间跟您去结城那天,您走得快,我等被落下一百多米,在过左右川上的圯桥时,不知是何人对着我等连放了数十枪,只当必死无疑了。”次团太听了接着说:“落入水中之后,是被冲走还是沉到河底,我也弄不清楚。”鲫三说:“我们三个都一样谁也说不清。落水以后之事就请兄长详细说说吧。”他说着往旁看了看,五十三太含笑点头说道:“小可兄弟们在关宿停船后,因没让我们同去结城,所以便不得不将船划奔家去,但心中深感遗憾,于是便同家弟素手吉商议:‘我兄弟为报答犬江少爷的知遇之恩,带领徒弟将他们从水路送至上总,但未能跟着去讨伐素藤。仅捉几个逃兵,得了些赏赐。后又听说犬江少爷同三位朋友要去赴结城的法会,所以我们又将他们从水路送至关宿,但没让我们同去赴法会。当然给了我们几枚金币的辛苦钱,但是得点钱财并非我等本意。既没去修罗的战场,又未赴菩萨的法会便没脸地回去,必被人耻笑,同时也会被徒弟们瞧不起。我听说从关宿有通往结城的小河可行柴舟,水流虽然很急,但河不太宽,是当地庄客灌溉用的小渠。大船划不过去,幸而我们今天用的是快船,容易过去。咱们去结城躲着他们看过法会再回去。你看如何?’我这么一说,”素手吉立即接过去说:“小可听了认为这个主意甚好。即使让少爷知道叱责我等,也有许多分辩的理由。于是就突然转舵又赶快划回了关宿。这时夜幕已经降临,便在那里歇船等待天明。”五十三太又接过去说:“请您继续听着。翌日黎明我们便将船划进那河的支流,奔结城逆流而上。河面狭窄,水流很急,船走得不快。有时被两岸茂林的树枝遮住不见前方,又有时船被搁浅,无法使篙。到这样的地方素手吉便上岸拉纤。拉不动时便由他们兄弟下水,把船扛起来推着走出几百米。

这样艰苦前进,虽说四月天长,在日影西斜时,却还离结城二十多里。虽心下十分焦急,然而这一段河道特别窄,毫无办法。正在这时漂来三具尸体挂在船上。我们边唠叨‘真可恨’,边想用篙将它捅开,可是水流小,冲不走。无奈素手吉就又跳到河里,想用篙把尸体推开。这时忽然听到哼叫一声,把小可吓了一跳,便脱掉衣服下水去仔细看那浮尸,原来竟是政木君和石龟屋师徒。我们既惊讶又难过,不料三位相识之人竟如此横死,太令人伤心了。小可也一同帮着好歹把三具尸体拉到船上。一看每个身上都有二三处枪伤,但幸好没有命中头、胸、腹部要害之处,都伤在肩头和手脚。因此三个人虽似已死,但胸部还温和,摸摸似乎还有脉,原来并未断气。于是赶忙将他们一个个推到船边,倒着推动他们腹部,每人都吐了很多水,然而还是没有呼吸。登时小可与素手吉商量道:‘这几个人昨日在关宿与我等告别后,同犬江去赴结城法会,他们受伤落水必有缘故。我想定是今日那里出了不测之祸,可能发生了争斗。如果是那样,犬江的安危实令人担心。然而即使将这九死一生的三个人丢下,从陆路跑到结城去,也是马后炮了,只能知其安危,于事无补。这样反而会使犬江恨我等糊涂。索性将船划回家去,如救活了这几个人,结城的安危也就知道了。岂能说这是胆怯?’”他说着向旁边看看。素手吉接过去说:“因为大哥的想法很对,所以便将船往回划。由于在急流中顺水行舟,其势不似方才,船如飞箭一般快,黄昏时便划到关宿。我等合力通宵往回划,次日清晨便回到两国河岸的家中。于是便为政木等三人延医治疗,贴膏药和吃汤药,可还是不死不活。这时小可又悄悄去结城打听你们的安危。那里的消息很灵通,得知那个逸匹寺的恶住持德用、结城的家臣长城枕介惴利、坚名众司经棱和根生野飞雁太等大闹法会,但这些僧俗的佞人都受到八犬士的严惩,丢尽脸面。同时八犬士和丶大庵主却受到结城将军的夸奖,后从那里返回。小可从结城回去后,政木君和石龟师徒的伤势也逐渐好转,但腿脚的筋骨受了伤,行动还不能自如,所以还在室内养伤。”他说到这里,五十三太又接着说:“等到三伏已过,秋凉的八九月间,从安房来了一只商船,向他们打听有关八犬士之事,得知八人已侍奉里见将军,现在泷田城内。其中犬江君从七月便出使京师。这时这三位客人的伤势已痊愈,手脚都能自由行动,如同原来一样。所以我们兄弟便劝他们也去安房侍奉里见将军。那里有犬江等在,必然能成。但政木和石龟翁都诉说他们的想法,不肯前去。当然他们在我家住到何时我也不会嫌弃,但我并不富裕,所以在无钱无米时,却反而常用客人的盘缠买米度日。”孝嗣听了咳嗽一声拦住他的话,对亲兵卫说:“我三人的薄命得以再生的经过,已由这两位兄弟详细说过了。我本想将这些事早些告诉您,但因至夏末伤势还未好,不能拿笔,同时听说您从七月就出使京师不在安房,想等待您归国后再修书。由于向水等侠义相助,我和石龟等都不料在他家逗留很久,毫无作为。此番里见遇到了危急的战事,敌人是扇谷和山内两位管领,想发动大军从水陆进攻安房。我等通过张贴在市上的檄文得知这个消息后,都很吃惊,打听您是否从京师回来,可是谁也不知道。至本月初五有个扇谷的细作从安房回来,他原是向水的徒弟,五十三太从他口中打听到一些双方机密。得知犬江君尚未从京师归来,其他几位犬士,犬阪做了军师,六犬士被任命为防御使。从那人口中还听到了扇谷这边的军事部署,进攻国府台的大将是山内显定和足利成氏,副将是山内宪房。这两队军兵号称六万余骑,而实际是四万有余。据说今晨从五十子城出发,在龟蚁扎营。我听到这个消息,便将向水兄弟和石龟师徒找到静室密议,我说:‘那犬江是我的恩人,然而他因出使未能参加此番大战,一定感到遗憾。我想代他为里见将军尽一臂之力,以报答犬江对我的恩义。然而扇谷将军是我的旧君,即使恩怨易地等于仇敌,也不愿对着他的人马弯弓射箭。听说进攻国府台的大将是显定父子和成氏,我既未受其恩,对他们也就无义。更何况在国府台城,里见义通是大将,据说防御使犬冢和犬饲已出城去防御进攻的敌军。那个地方对我来说很合适,可先去那里待机行事,援助里见打败敌军,你看如何?’我这样说后,石龟师徒和向水兄弟都很高兴,毫无二议。向水便悄悄命令他的徒弟们集合,仅用半天时间就来了六十多人。”然后次团太接着说:“小可是越路的商人,但从小就喜好摔跤,老了也侠气不减。曾有幸与犬田和犬川相识。后来受淫妇和奸夫的诬陷,以无辜之罪被关进大牢。幸而鲫三偶然遇到犬阪,经他相救才被免罪释放。自在两国河边与您相会后,便与政木跟着您一同攻打馆山城,又去赴结城之法会,实令人高兴。不料在左右川桥遇到大难,由于向水兄弟之助才又得以重生。虽前后有此四次之幸,但未能去安房向您和犬田、犬川、犬阪报告,是因有政木方才所说的那些缘故,请原谅。”他如此赔礼,鲫三也表示道歉,孝嗣拦住他们的话说:“犬江兄请您听着。据我观察两军战斗之胜负,至昨日是互有胜败,今晨有人说敌军三将之战车被焚,吃了败仗。然而长尾景春不跟随那三将的队伍,今晨突然独树旗帜,去往山冈那边。我听了这个消息,心下暗想:‘景春以他的一支人马去攻打山冈,一定是知道那里空虚想夺取之。倘若山冈营寨被占领,则是台城之大害。要悄悄跟在景春军的后边,伺机行事。’于是便把我的想法悄悄告诉众人,将他们带来。孰料义通之军在中途已与景春遭遇,夹杂其他军兵展开了战斗。里见军虽然并非不勇,但是景春很善于用兵,迅即将人马分做三队攻击里见军,同时他也亲自迎敌,使里见军处于危急之中。我便带领手下的壮士们将景春截住,虽然奋战多时,但因我们的人都是侠客,不熟悉军阵,同时铠甲器械也不是正规之物,很难取胜。这时多亏您一马赶到,转瞬间使景春败走,而且继续战斗又捉到了敌将,我等实望尘莫及,不胜钦佩之至。”他如此表示祝贺,代四郎和纪二六等自不必说,寄舍五郎和坛五郎听了都感到新鲜,无不称赞说:“真是有其人方有其友,实在难得!实在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