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八回 冲三阵灵猪再奏功 报旧恩戍孝践前言(第2/3页)

话分两头,这日清晨犬冢信乃、犬饲现八、杉仓武者助、田税力助等击败了敌军的三位主将显定、成氏和宪房,追击败军来到距葛西假名镇三四里路的地方,在树林附近又与敌军三将交锋,这已见前回。信乃等虽然仅有二三千兵力,但地理熟,又占据要害,难以攻破。敌军之三将虽然一度战败,但仍有三万多士兵,为雪前次之耻,从三面猛攻。到了未时时分,战斗还未见雌雄。显定非常焦急,不断派军使去与左右二将商议,想从三面齐放火箭,把围着信乃、现八等的树林点燃,白石重胜掌管此事,下令士兵集中火药,打算一次放出数百只火箭。可是从清晨风很猛烈,火绳不慎被风吹跑,反将自家四下的枯草点燃。弓箭手和士兵都很惊慌,一同灭火,用枪、棍扑打枯草,不料草丛中伏有野兽,不是别个,而是日前牙上系着火把,烧毁战车的大野猪,数量不少,还是六十五头,忽然从前后左右的枯草中跑出来,士兵被野猪牙齿碰到便给扔出很远,头领和主将都吓坏了,大喊:“把野猪杀死!把火扑灭!”但命令无人肯听,士兵们四下乱跑,野猪咆哮着冲了过来,撞断骑马武士的马腿,人仰马翻死在一起,也有的士兵野火烧身喊叫不止。信乃和现八等见状都非常振奋,与直元、逸友从三面一齐进攻,中央是犬冢信乃和真间井枞二郎,其他士兵也奋勇当先,势如破竹,都说:“今日不擒拿显定更待何时?”他们纵横无阻地杀败敌兵,即使不然,慌乱的敌军也被野猪和野火吓得四下逃散。其中白石城介重胜和前军的五六个头领,因担心主君的安危想掩护他们退却,便集合四五千残兵避开野火,与信乃的人马决一死战。他们虽然并非无勇,但因士兵都吓破了胆,犹如落网的鱼鳖见缝儿就钻,无人肯坚持战斗,所以被仅有一千多人的犬冢军击败,站不住脚,再加受到自家军的误射,白石和雾布防不胜防,马都被射伤,因此便混在败兵之中逃得无影无踪。

再说显定军的副将山内五郎宪房,由于灵猪和野火之祸,不料被击败,在即将再次全军溃退之际,犬饲现八信道和继桥绵四郎乔梁带领人马突然冲了过来。他们在马上挥枪,一往无前,再加上显定士兵们对野猪和野火无防御之术,往左右乱走,这队人马的头领暗蚊野汶八夏盛和鹰裂八九郎,一同责骂士兵让他们回来,然后二人并马手持眉尖刀冲过来横扫敌军,其势凶猛,无人敢近前。现八心想这是个好对手,便与继桥乔梁一同策马挥枪迎了上去。这时从汶八和八九郎的身后,扑来两三头野猪咬住了马的后腿,他们的坐骑突然跌倒,二人心想这下完蛋了,便忍住疼痛爬起来,与逃亡的士兵一同跑得没影儿了。现八看着冷笑道:“真是个意想不到的蠢货。”士兵和乔梁听了都不觉大笑起来。

且说山内宪房仅带领六七个近侍,往假名町那边逃去,现八一马当先追上去,喊他们站住,同时捻动手中枪冲了过去。宪房的近侍们无奈只好将他迎住,挥舞手中的兵刃,一同与现八奋勇搏斗。然而他们哪里是现八的对手,都被现八刺得人仰马翻。宪房左右没了帮手,心想已逃脱不了,便打算决一死战,于是拔刀驰马,与现八在马上一来一往地交锋。然而他本来是长于妇人之手、不知艰苦、不察民情、骄奢淫逸,柔弱无能的贵公子,哪里是犬士的对手?所持的太刀被现八击落,正在畏怯之际,现八骑马过去将他擒过来挟在腋下,然后回头看看,恰好继桥绵四郎带领五百士兵骑马赶来,现八把他唤至身边道:“喂,继桥君!这个俘虏是敌军的副将,难得的稀客,不要粗暴对待,但不能让他跑了。把他绑在他的马上,迅速将他押送到公子营寨。”乔梁听了很高兴,从马上下来,与士卒们一起把吓瘫软的宪房抱起来抬到马上,解开缰绳,把他紧紧捆住。他乘上自己原来的马,感谢现八的不斩之恩,告别后被押往义通公子营寨。

这且按下不提,再说敌军的另一位大将足利成氏的一队人马,野火既未烧到那里,也没遇到野猪,还在与直元、逸友等不停交战。这时突然看到自家的另外两队人马显定和宪房父子的阵势大乱,人喊马嘶,知道是吃了败仗。成氏大吃一惊,便对在村和新织素行道:“你们快去援救那父子。”于是分出部分兵马,因此成氏的士兵减少,对方更加得势,攻击得甚急。浒我的士兵见其他两队人马战败,锐气受挫,不少被杀死,其他则多数逃亡。跟在成氏旗下的只剩股肱近臣科革七郎、望见一郎等和其手下精兵五六百人。成氏嗟叹道:“事到如此,就决一死战吧。”他说着舞动军扇让士兵进攻。敌军头领杉仓武者助直元带领一队人马迎了上来。说时迟,那时快,忽然刮起一阵狂风,飞沙走石,树枝摇动,天昏地暗,只见跑来一头野猪,其大如牛犊,疾驰似虎,凶猛异常,撞倒了成氏的坐骑,主人滚落下来。成氏想爬起来,可是铠甲带被猪牙挂住,被猪背着而不知去向。这个光景,敌我双方士兵都未看见。成氏军被狂风吓得只顾寻求活路,所以尚未交锋,便决定了胜负。直元和逸友带领士兵冲过去,敌军多数逃跑,仅有科革、望见等被杀死。再说横堀史在村和新织帆太夫素行,按照成氏的军令去援助另两队败军,等带领六千人马赶到那里,显定已经战败,无须援救,再回头看看自家军也被击败,只看到不少自家士兵逃跑的背影。在村叹着气勒住马,唤素行至身边小声说道:“帆大夫,不知你意下如何?岂止这里,我们那里也战败了。虽不知我君无恙还是阵亡,但这样接二连三地战败,兵势已不能再振。如果继续留在这里,必然被俘。在浒我各有家眷,如不考虑安危赶快回去,将后悔莫及。”素行听了说:“所虑甚是,姑且同行。”他们说罢便立即从小路去了千住,当走过葛西的底不知野时,跟来的四五千士兵都跑光,仅剩了四个奴仆跟在马前马后。在村和素行都惊呆了,心境甚感凄凉,但彼此却装作若无其事,嘟哝着说:“好啊!这些靠不住的家伙跑了更好。”他们除了这样说说也别无良策,只望着辽阔的原野一同策马奔去。

再说犬冢信乃方才让显定跑掉,心中十分悔恨。他身先士卒单人独骑去寻找显定,左右仅有五六个士兵气喘吁吁地跟着,只见前面有两个骑马的人在落荒而逃。那二人都摘掉头盔用黑布包头,一个身穿锦绣战袍,另一个外套红白条的披肩,二人在谈着话往前跑。与那两个人相距一里来路,信乃看到十分高兴说:“那个穿锦绣战袍的武士一定是山内统管吧?”随从的士兵有认识山内的说:“那个人不是管领,小可认识他们。那穿战袍的是浒我权臣横堀史在村,那外套披肩的定是其下属新织帆大夫素行。”信乃听了复喜形于色说:“他也是我的仇人,快追!快追!”他说着从箭囊中拔出两只箭,执弓策马追上去,高声喊道:“那边逃跑的骑马武士,是浒我的佞臣横堀史在村和新织帆大夫素行吗?我是犬冢信乃金碗戍孝,汝等奸佞成性,从前欺凌于我。汝等不仅想逮捕我,而且新织素行作为捕快头领,去行德我的客舍搜查甚急,义士山林房八为我替死。我用他的血衣做了防箭袋一直背在身上。汝等要知道,今日我定报此仇。”在村和素行听到他这一声喊,吓了一跳,勒住马回头去看,信乃早已弯弓搭箭,只听到“嗖”地一声,箭从素行的左耳深深射到下巴,未等叫出声来便落马而死。在村吓得脖子一缩策马便跑,信乃紧紧追赶,接着一声弦响,射中在村颈部,他惨叫一声没有落马,伏在鞍上被马驮走,不知死活。跟随在村的四个奴仆早已逃跑。信乃想再去追赶在村,但是箭已用尽,只好等待士兵们跟上来之后,重新拿起枪对士兵们说:“汝等在这里等我回来。”他说罢扬鞭策马又去追赶在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