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〇回下 义成重赏功臣妻八女 信隆还任旧城免罪过(第2/3页)

义成主君八位公主,大小姐名叫静峰公主,年方十九岁;二小姐名叫城之户公主;三小姐叫鄙木公主,二人同庚,都是十八岁。四小姐竹野公主和五小姐滨路公主也是十七八岁。六小姐刊公主和七小姐小波公主,同是十六岁。八小姐弟公主虽然年方三五,但发育得快,身材和大人一般,好似超过她的姐姐们。大小姐反而显得身材瘦小,好似能做掌上舞的赵飞燕。但都是稀世美人,肌肤洁白如玉,长长的秀发站立起来可垂至裙边。如把她们比做花儿,则尚含苞待放,若比做月亮则是十三日的月光。她们都很聪明,写字、刺绣自不待言,对管弦之乐也不生疏,经常以《宇津保物语》和《源氏物语》为枕边之友,甚至能咏歌,或爱好读小说,颇有文采,若赋辞章,必将使世人感到惊奇。

闲话少叙,这八位公主皆头上戴着镶金嵌玉的花钗,身上穿着用金丝银丝绣的五光十色的华丽衣裳,坐在设好的席位上。伺候的侍女们,今晚也打扮得特别漂亮,侍坐左右,如同锦上添花。这温柔妖艳之妙皆在珠帘之内,犬士们看不见,也一定深感遗憾。稍过片刻,侍女长走出来对二位家老和八位犬士道喜祝贺,然后与辰相和清澄商议如何进行。谈完后退了回去,从翠帘内送出八条染成红色的粗绳子。辰相见了站起来拿着绳头儿,慢慢往外拉,长约一丈二尺许,拉出来以后,将八条绳子都放在席上,八犬士明白,一同慢慢上前,都拿起一根绳头,将其系在左手上,拉一拉略有反应,彼此拉拉,然后放下,各自再急忙将绳子捯过来,果然在那头都系了个名牌。辰相立即趋膝向前,把名牌逐一拿起来看看,然后高声念名字,内外都一齐听着:“大小姐静峰公主拉的是犬江亲兵卫仁;二小姐城之户公主拉的是犬川长狭庄助义任;三小姐鄙木公主拉的是犬村大学礼仪;四小姐竹野公主拉的是犬山道节带刀忠与;五小姐滨路公主拉的是犬冢信浓戍孝;六小姐刊公主拉的是犬饲现八兵卫信道;七小姐小波公主拉的是犬阪下野胤智;八小姐弟公主拉的是犬田丰后悌顺。天缘所致,匹配已定,千秋千秋万万春。”辰相祝贺后,在翠帘内侍女们也齐声答道:“万福,万福。”当下荒川清澄拿过准备好的纸笔墨砚,写了男女十六人的名单。这时侍女长又走出来,对二家老和八犬士表示祝贺。清澄把匹配的名单给了她一份作为证据。侍女长接过去退了下去。

于是八犬士便退席一同回到寓所。另外辰相和清澄立即去后堂参见义成,禀奏了牵线匹配的情况,并将名单呈上。义成含笑仔细看过后说:“六郎和兵库,你们注意到没有?我女儿的婚姻似乎早就定了。因为都是名诠自性。譬如静峰做了阿仁之妻,《论语》云:仁者静,仁者乐山。然而静峰十九岁,较阿仁大九岁,为何以这年长者配最年幼者,以后可能会知道。城之户配了义任,是根据古语守义如城之意。还有鄙木配了礼仪,是因与其故妻雏衣虽文字不同但读音相似(3) ;同时鄙与犬村之村字含意相同。竹野配了忠与,忠表现在守节之中,节即道节之节,即竹节也;野与犬山之山其意相似。

另外滨路在甲斐曾得到戍孝之助,同时也被道节搭救过。戍孝原来的未婚妻听说名叫滨路,在守节中丧生,如今在此又有个滨路,不是她的再生而可以说是代替。刊归了信道,也是有道理的。信道可理解为信步走路,为行路者引路的路标便是刊,无刊则会迷路。小波归胤智,也是《论语》云:智者动,智者乐水。水动时不会无波,波乃水之表皮,因此波字既从水又从皮。智如不动则无用,是以智者才乐水。弟归悌顺,悌乃侍兄之道。同时悌顺虽是阿仁之舅父,却反得了悌字之珠,如按八行,不得不为仁义之弟,故以弟公主为妻。

此皆名诠自性,实在是不可思议。”听了义成的推衍阐释,辰相和清澄十分信服地说:“经您抉发隐微之妙解,臣等才领悟了语义,足可知此乃天缘难移的自然妙契。”他们如此称赞并表示祝贺。义成吩咐道:“姻缘既已确定,赶快举行纳彩之礼。然而犬士们尚未移住所辖之城池,办此事有所不便。六郎和兵库助要予以帮助,准备聘礼可从简。”义成吩咐得很仔细,辰相和清澄领命立即退了下去。辰相和清澄于次日犬士们前来时,便将义成所解释的名诠暗合之妙契和纳彩之事详细告知他们。大家都很受启发,其中胤智说:“名诠暗合之事,臣等昨晚回至寓所,也忽然想到,但无国主想得这么深入,实是国主之宏才,臣等万分钦佩。”然后他解释了其中之一二,戍孝也说:“已故的滨路只是个未婚妻,便因守节而丧生,为歹人左母二郎所杀,留下了烈女之名,所以我想不再娶其他女子,不料公主却与她同名,又有在甲斐的奇事,终于与我婚配,这实是造化小儿的巧妙安排,真是一大奇事。”礼仪也说:“臣因为雏衣剖腹飞出宝珠击倒了杀害父亲的那个妖怪,念她之功便不想再娶。可是诚如国主之解释,雏衣与鄙木的称呼相似,所以断弦重续。”大家都同意他们的说法,与辰相和清澄一起,去至主君义成身边,叩谢许婚的恩遇。

义成笑着说:“你们的天缘成熟,我的女儿也都得到婚配,实乃无上欣慰。前次曾经说过真里谷柳丸之姊葛罗小姐的婚姻之事,我想将她许给政木大全为妻,他们的才貌和门第都很合适。此事于明春由下野和长狭为媒,妥善办理才是。”犬士们听了高兴地说:“孝嗣也新来不久,未立什么功,便又得到这个恩命,他知道了一定欢喜感恩不迭。”辰相和清澄也一同表示祝贺。

稍过片刻道节奏道:“君恩浩荡,四境已经平定,只有厅南的一条还没有领到新的旨意,此事该如何是好?”义成听了点头道:“是啊!那件事六郎和兵库最清楚,先从头说说吧。”辰相和清澄应声对忠与等说道:“如各位所知,降人武田左京亮信隆,于去年十二月初,派保质一条丹四郎信有前来请求,想带领水军倒戈反击,以赎旧罪。国主允其所请,给了他一份照会说,如你当日有功,可如你之所请,将厅南之城地交还给你。此事是由犬阪和犬山办理的,不说也一定知道,开头就是这样。然而信隆于十二月初八之战中,虽跟着定正进军,但没去洲崎,他直接横着去了上总海滨,悄悄去到厅南城,告诉守城头领江田九一郎宗盈说:‘我与里见将军有约,故欺骗敌军脱身回到这里。此城是我的旧城,里见将军已归还给我,还不赶快开城。’宗盈不听,说:‘你即使有国主的照会,但我没接到旨意,不能将城交给你。如有此事,可暂且退去听候旨意。’信隆哪里肯听,他说:‘已有照会的公文在此,还等待什么?你如有怀疑,就赶快派人去稻村询问。今如不速交还此城,我就进驻外城。’他说着便不分三七二十一地命令三百四五十名士兵进了外城,将在那里把守的老兵都轰出来,紧闭城门不与之合作。江田宗盈大怒,想立即下令士兵进攻。但是守城的二头领畑夏作急忙劝阻道:‘信隆虽然旁若无人很傲慢,但他有国主的照会做证据,此事如不禀奏国主,便自相交手,将会后悔。请你三思才是。’宗盈听了无法争辩,便忙派使者,向国主禀奏了信隆的无礼无法,请求旨意。国主不慌不忙地对那个使者说:‘武田信隆虽然似乎颇有智谋,但其性奸诈,有想独立之意,所以不来此城谢恩,却直接去其旧城想取代宗盈。他虽然不讲理,但如立即攻击,似乎是效仿他人之不仁。他即使待在厅南旧城的外城内,仅有三四百士兵,何足为虑。厅南之民不感其旧恩,反愿做我义成之民,信隆总有一天难以置身,而前来谢罪的。待他自取失败之前,且置之不理。’给宗盈等下了这个旨意,让使者回去了。自此以后信隆任意动用存放在外城的军粮,江田宗盈非常愤怒,屡次派人来请求消灭信隆,而国主不许,只是下令且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