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3年6月25日(第2/4页)

瞬间的犹豫几乎让我付出了昂贵的代价,因为就在这时那群愚蠢的热那亚士兵终于要出现了,我能听到石块碰擦的声音,而随着夜风从更远的山下传来了咒骂的声音,首先飘进了我的耳中,其次是哨岗耳中。

他的头颅一震,立刻握枪在手,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直直看向山下。他看到我了。一瞬间我们视线相交。我的犹豫立刻消失,然后我拔剑出手,一个跳起缩去了两人间的距离。

我将空着的右手伸长做爪状,左手握剑。当我落地时右手一把抓住他的后脑,然后将剑捅进他的喉咙。他想要向同伴呼救,但那呼救声终是化为了一声咯咯声,血液喷涌到我手下,再从他身前淌下。我用右手稳住他的头,抱住他的身体,然后轻轻放低,最后无声地放到干燥肮脏的农场大地上。

我蜷缩起身体。第二个守卫就在六码开外。他在黑暗中形影模糊,但我看到他肯定转身了,当他转过来时,他很可能会看到我。我跑了起来——那一刻,速度快得我简直能听到夜风在我耳边呼啸而过,就在他转身的刹那,我抓住了他。又一次,我用右手抓住男人的后颈,一刀插了进去。又一次,这个男人在倒到地面之前就已经死了。

我听到从山下更远处传来更多来自于热那亚袭击部队的嘈杂声,并且很高兴他们没有察觉我在防止他们的行军动静被叛军听到。尽管如此,他们在另一边的同伴就是这么愚蠢无能,在没有肯威守护天使的情况下,果然被那边的哨兵发现了。大喊声顿时一路传至山顶,这时,农舍里灯光大亮,叛军举着火把倾巢而出,边忙着往裤腿上套靴子,边往身上套外衣,还相互递上剑和滑膛枪。我蹲在一边仔细观察着,这时我看到一间谷仓的大门猛地打开,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拉出一辆货车,上面已经装满补给品,而另一个则是忙着为货车套好马匹。

这次秘密行动算是失败了,不管哪边的热那亚军都意识到了这点,他们放弃了对农场的奇袭,而改为大张旗鼓地攻上这里。

我现在的优势就是——我人已经在农场里,而且我并没穿热那亚士兵的军服,我可以混入现正混乱的叛军之中,而不会引起任何注意。

我朝着卢西奥所在的外屋前进,正当他向外跑时,我差点和他迎面相撞。他的头发未束但好歹衣衫整齐,他正对着另一个人大喊,劝他去到谷仓那边。不远处那名刺客跑了出来,正在套上外袍,并同时拔出了他的剑。两名热那亚军的士兵突然出现在外屋两侧,他正好直面他们,这时他朝着肩后喊道:“卢西奥,到谷仓那边去。”

好极了。这就是我要的:分散那名刺客的注意力。

就在这个当头我看到另一名骑兵冲向大屋,低头举起他的枪瞄准了目标。卢西奥举着火把,目标显眼,但那名士兵并没有机会开火,在他看到我之前我就已经先发制人将他拿下。就在我的剑深深没入他的后颈直至剑柄时,他发出一声短促,几乎无声的哀嚎。

“卢西奥!”我高喊着,同时轻推了一下这个死人扣着扳机的手指,让滑膛枪开了一枪——朝向空中,不带来任何伤害。卢西奥停下脚步,眼神防备地穿过围栏,看着我一把甩开死去的士兵软倒的身体的动作。卢西奥的伙伴跑了过来,这也正中我下怀。不远处,那名刺客还在战斗,有那么一刻,我着实佩服他能同时对付两个人的战斗技巧。

“谢谢。”卢西奥喊道。

“等等。”我答道。“我们必须在农场被扫平前离开这里。”

他摇了摇头:“我必须赶到货车那边。”他喊道。“再次谢谢你,朋友。”然后他转身跑了起来。

该死。我一边咒骂着一边冲着谷仓的方向,跑进了与他并肩的视线外的黑影里。在我右手边,我看到一名热那亚士兵正要冲下山腰进入农场,我们视线相交时,距离已经近得我甚至能看清他那睁大的瞳孔。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我一把抓住他的臂膀,举剑猛地捅向他的腋窝,正好在他胸甲上方,让他嚎叫着坠马摔到了岩石上,并顺手拿走了他的火把。我继续往前,保持隐身在黑暗中跟着卢西奥,确保他没有危险。我赶在他前面到了谷仓。就在我走过去的时候,在黑暗中,我仍然能看到大开的门里面,两名叛军正在解开货车上的马,另外还站着两个看守的,一个正用他的枪开火,另一个则是填弹之后屈膝开枪。我继续跑过去,然后停靠在谷仓墙边,我发现一个热那亚士兵正打算从侧门破门而入。我立刻拔剑上前,刺向他的脊背。下一秒他被利剑刺穿,痛苦地扭动起来,我用他的身体挡住我推门而入,将一把火把扔向货车后方,而后又退回阴影中。

“抓住他们!”我大叫着,希望我发出的声音和口音能像是一个热那亚士兵。“抓住叛军蠢货。”

接着:“货车着火了!”我高喊起来,这次我希望用对了科西嘉叛军的声调和口音,与此同时我走出黑影中,手中紧扣热那亚士兵的尸体,然后装作他像是刚死一般将他扔了下来。

“货车着火了!”我又喊了一句,现在我将注意力转向了卢西奥,这时他刚好赶到谷仓。“我们必须离开这儿,卢西奥。跟我来。”

我看到两名叛军同时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他们都想知道我是谁,还有我想对卢西奥做什么。这时枪声响起,我们周围的木头碎裂了。一名叛军中枪倒地,一枚子弹击中了他的眼睛,而我跳向了另一个人,假装为他挡子弹,实则是在此时将匕首捅进他的心脏。当他断气时,我反应过来,他是卢西奥的同伴。

“他死了。”我站起身,对卢西奥说。

“不!”他眼含热泪地叫了起来。难怪他们认为他只适合喂喂家畜,我想,看他这种第一次看到同伴在行动中被杀,就泪流满面的状态便可知晓。

现在我们周围的谷仓熊熊燃烧了起来。另外两名叛军,在意识到自己什么物资都抢救不了后,早已狼狈地逃走,穿过围栏跑向山腰,消失在了黑暗中。其他的叛军亦是四下逃窜,穿过围栏,我看到热那亚士兵们也在朝农场的建筑物扔火把。

“我必须等米科。”卢西奥喊道。

我敢打赌米科就是那个刺客护卫。“他在忙别的事情。他让我来照顾你,我也是兄弟会的成员。”

“你确定?”

“一名好刺客会质疑一切。”我说道。“米科把你教得很好。不过现在没时间对你进行我们教条的课程了。我们必须得走了。”

他摇了摇头。“告诉我暗语。”他坚定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