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篇:密医 八(第2/2页)

为了深深地潜伏,他不惜以身试法,也上吐下泻了一次,只不过没人带他去看医生,他是自愈的。

“那么,今天玛利亚终于上去了吗?”

约伯点点头,随手从裤兜里掏出一个耳环——翡翠绿坠,长黄金链子,他从坠子后面用指甲轻轻一撬,撬下一个超迷你的小东西。

“什么东西?”

“窃听器,高性能,军用。”

“嗯?”

“我前天拿了你的全部现金买的,送给玛利亚的礼物,今天刚戴上。这只是接收器,另一只窃听器现在在她耳朵上。”

“你妈的,我还以为是咪咪拿了我的钱要跑路!能不能窃听她洗澡?”

“我天天在场好吧,有什么好窃听的!”

“约伯,卖艺又卖身,这样好吗?”

他不理我,将接收器中储存的音频转存入电脑,播放。一开始是脚步声,忙乱喧闹,是护士把病人接进诊所;接着是惯例的急救操作,纷纷扰扰的;接着病人被分隔开来,一段沉默之后,玛利亚那慵懒中带着性感的声音忽然响起,显然是见到了什么人,言语中带着压抑与恐惧:“斯特里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所有的朋友都生病了,症状和大卫一样,你说过不会传染的!”

接她话的人估计是个大胖子,言语从胸腔中被压出来,还带着一种嗡嗡的、不清洁的感觉,他明显迷惑不解:“微量元素中毒绝对没有可能传染,玛利亚,你要相信我,我从事这方面的研究多年……”

“你真的确定吗?你花了三年的时间在他药里面下东西,你自己也说过,调制药物的程序很复杂,是不是添加了什么细菌?这个过程中真的没有出过什么纰漏吗?”

“玛利亚!!你要绝对信任我!”

“我怎么相信你??突然之间大卫经历过的症状全部出现在我身边的人身上,上帝啊,现在连我自己也开始了。我清楚地记得,斯特里普,大卫的第一个症状就是呕吐和间歇性的昏迷,天哪,我会死的,我会跟大卫一样死的。”

她开始有点歇斯底里,也许扑上去抓了斯特里普两爪子也有可能。医生陡然间怒气冲冲,吼叫起来:“没有可能,玛利亚,你别发疯好吗?你要我制造的是查不出的慢性中毒,不是病毒性的,不可能传染!”

女人尖叫起来:“那你怎么解释所有人的问题?”

约伯把电脑关掉——接下来他们是全武行还是进入学术论证环节已经不重要了。

约伯看了看我,说:“我们先通知大卫?”

我表示赞同。

大卫在电话里听完那段录音,久久没有喘一口气,我深表同情之余,感觉结婚这码子事的风险实在太大了。怀着同仇敌忾的伟大友谊,我们耐心地等待,直到他缓过劲儿来。他哆哆嗦嗦地说:“那么,一切都是真的?”

我和约伯谁也没说话,要给人家一点适应残酷现实的时间嘛。

他在那边深呼吸,良久,苦涩地说:“我想马上回纽约,摩根医生,你觉得可以吗?”

我走之前给他采取了保守的家居疗法,可以保命,不能断根,但坐个飞机应该没什么问题的,不过——“我能保证你的身体没事,但不能确认你一定安全,说不定你老婆的黑道追杀团还在一直盯着你呢。”

他古怪地笑了一声,似乎嘀咕了一句“没关系”,然后声音就消失了。

挂了电话,约伯对我点点头:“你怎么看?”

“我的看法?嗯,这么说吧,这玩意,真打官司做不了呈堂证供,但让玛利亚投鼠忌器,顺便让大卫死了爱老婆爱纽约这条心,也足够了,收工?”

约伯听到我这句话,眼睛瞪起来:“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啊,多管闲事也得有分寸。玛利亚谋害亲夫,该打该杀都不关我们屁事,这小证据往大卫那儿一交,一千万美金的欠条打上,坐看玛利亚人财两空才是正经。说不定你还能捡个漏儿,那小妞长得还是不错的……”

正说得美,猛然间约伯上来狠狠揍了我一拳,正打在鼻子上。我眼前发黑,嘴唇发甜,摔在地上犯了半天晕,慢慢爬起来。约伯站在我面前,脸色活像个杀人犯,瞪着我。

我笑了,他的神经立刻松弛,摇摇头坐下,淡淡地说:“不带这么试探人的。”

我找了块药棉止血,坐在他对面:“好,这才算是自家兄弟。”

“给钱有什么用,要那个死女人人财两空有什么用。老子们是有仇要报的,大卫怎么样我们才不关心,可还有十一个植物人躺在床上盼我们讨还公道呢!”

我问约伯:“怎么办?”

他做了一个干掉的手势,很坚决。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我现在确认,这小子在去十号酒馆当酒保前,百分之百是个杀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