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牛犀部落（一）

队伍中的游侠说狮子的肉并不好吃，但在饥饿的时候也可勉强下肚，如果大人们想要尝尝的话他们愿意烹饪。不过西格尔另有主张，他让游侠们处理掉狮子的内脏，并用咒语保护剩下的部分，免遭腐败的威胁。

“这个可以作为送给牛犀部落的礼物。”西格尔原本是这样打算的。

幸好起点前哨的人中有许多就生长在草原上，熟知这里的礼节。他们说狮子皮是珍贵的东西，但只有杀死狮子的人才能使用。若送给别人，则视为做出了武力的威胁。比较合适的做法是邀请对方派出巧匠，帮助自己加工狮皮，然后支付尾巴作为酬劳，才能象征友谊。

“行啊，就按这个办吧。”埃文纯粹是出于好玩儿，并不在意狮皮的结果。

他们经过高低起伏的小丘陵，就像行船经过一个个波浪一样。不过他们很快就找到了一条小河，沿着河岸行走便平顺许多，还经常能看到其他部落。他们用草扎成的低矮小屋，里面除了能躺下睡觉外，其他什么都干不了。怪不得从起点前哨远眺的时候什么聚落都看不到，原来他们都使用了这种天然的掩护。

这些人用惊恐的目光看着西格尔的九爪乌贼旗，不知道这是种什么怪物。他们没有见过海，但能从随风舞动的触手上感觉到危险。在莫尔的建议下，西格尔同意更换旗帜，撤下九爪乌贼，而用起点前哨莫尔子爵的旗帜：镶铁盾牌上画着一只独眼，后面则是交叉的钉头锤和长剑。

见到这面旗帜，居民们便换上了笑颜，纷纷凑了过来，开始交换东西。用新鲜的牛奶、草编的斗笠和蓑衣，交换岩盐、棉布和麦酒。

因为有任务在身，交易的时间很短，但足够获得前方的情报。牛犀部落的相亲会引来了不少参与者，“从日出到日落，排成长队”，他们是这样说道。

其中有高山上蛮族的力士，也有低地蛮族狡猾的骑手。有从地底爬上来的灰色矮人，试图抢走草原上的花朵，也有从冒火沙漠上骑着骆驼过来的虎人与熊人，以为草原也是他们的领地。不过最危险的却是睡在天上的鹰人，它们长着翅膀，双眼锐利如炬。可草原上的女人不会飞，她会摔死的。

西格尔看着莫尔，问道：“你见过这些人吗？他们也是草海的住客？”

莫尔摇摇头：“我只是听过一些故事，但一直以为这些都是传说。”他头上开始冒汗，大家都看得清楚明白：“没想到这居然都是真的……”

“要不要咱们这就掉头回去？然后我从南方领主的女儿们中给你找个漂亮贤淑的处女做妻子？”西格尔调侃道。

“不！”莫尔抬起头来，“骑士绝对不会不战而降！”

他们加快了速度，将低矮的茅草帐篷和清凉的河水都远远抛在身后，尽可能早点赶到牛犀部落。好在天气作美，一路上风和日丽，明媚的阳光和湛蓝的天空一直笼罩头顶。按照向导的指引，他们找到了深蓝色的神泪湖，并在湖边看到了牛犀部落的营地。

这是一个繁盛的部落，他们有帆布而不是草席做成的帐篷，他们有砖头而不是碎石搭起的炉灶，他们还有一片果树。足足有两百座帐篷，也就意味着上千的人口。这些帐篷沿着湖岸搭建，以方便取水。稍远一些的地方留给牲畜，它们被草绳围起来，以防遇到野兽或走失。

虽然牛犀部落愿意招待远来的客人，但并不是所有客人都讲究荣誉和礼节。所以外来者都被安排在与部落隔湖相望的地方，远离居住的营地和圈养的牛羊。按照人数，每五个人提供一份干酪，每十个人分一只烤羊，但同一个求亲的部落每天只能分两份干酪和一只羊。

若是在繁星王国或者新大陆，这样的招待未免寒酸，但在这片广袤的草原上，生存者们自有自己的智慧。他们没有城墙和城堡保护，自然要小心防范那些集结起来的外人。所以在举办这种集会的时候，都不会邀请或派遣太多人，以免引发误会。

莫尔自然知道这个习俗，不过他并没有提。在他心中，西格尔的安全比其他所有事情都重要，自然也高过他的旗帜可能招致的嘲笑。当一行人按照指引来到驻扎区的时候，哼笑声和挑衅声不绝于耳。

“他们在说什么？”埃文凑到西格尔旁边，歪着头问道：“我不喜欢他们的眼神。”

“这次来是帮助莫尔迎娶新娘的，所以你可别抢了他的风头。”西格尔用手肘捣捣埃文，交代道：“谁说你是国王，但这里可不是繁星王国的国土，你若捣乱我可绝对不答应。”

“我是那么不知道轻重的人吗？”埃文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回答道：“莫尔是个挺好的小伙子，就是在你面前太紧张了。我会帮他的，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埃文竖起小指，用挑衅的手势对着周围一阵比划，引来无数他听不懂的骂声。然后这位国王陛下得意地给西格尔说：“有打架的时候叫着我，看这场景应该也快了。”

“他们是蛮子，但并不是傻子。”西格尔对埃文说道：“即便是傻子，也会有对危险的直觉，至少也明白咱们这里才是人多势众的一方。我跟着精灵师傅的时候就懂了，那些主动来挑衅你的都别有目的，你就别和他们一般见识了。”

“去，你是法师自然想得多，按照我的脾气就一个个都收拾了，省的看在眼里难受。”埃文拍拍星之尘，对西格尔说道：“你快些把我的篝火修好吧，我现在兴奋的要命，每次战斗来临之前才会这样。”

正说着话，莫尔骑马过来了，他使劲瞪了埃文一眼，厉声训斥道：“你只是剑术教头，怎么乱出头？这些人很多都不讲道理、不懂礼仪，若是乱起来威胁到领主大人怎么办？”

埃文对西格尔笑笑，悄悄向他竖个大拇指，然后对莫尔说道：“子爵先生，我一时激愤，没忍住。现在该怎么办？”

“低调些，进入营地安排好护卫再说。”

埃文摇摇头，对莫尔说道：“你是一个忠心的好小伙子，但还不明白真正贵族的做法。去问问你家大人吧，然后你就知道哪里错了。”

他一夹马腹，自顾自跑到队伍前面去了，留下不明所以的莫尔。

“在战争的时候，你可以用低调的方式隐藏实力，取得更好的战绩，但在旁人不了解你，需要展示实力的时候，你的低调只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西格尔耐心地给莫尔解释：“骑士之所以要鲜衣怒马，贵族之所以要高举旗帜，其实都是在告诉别人我不好惹。若你明明有解决麻烦的实力，却摆出个低调的模样，然后指望着麻烦远离你，岂不是自欺欺人？从来就只有捏蝴蝶的，没有去捏刺猬的。拿出子爵大人的信心来，你的背后有起点前哨，有整个海姆领撑你，你是来娶老婆的，应该是众人关注的焦点，别像个小贼似的堕了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