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柏符的秘密(第2/7页)

“为什么?”蒂凡尼问。

“我不知道。你跳舞的时候看到任何东西,或是听到任何声音了吗?”

要怎么描述那种同时身处各地、同时化身万物的感觉呢?蒂凡尼想了想,放弃了。

“我觉得好像听到了一个声音,也许是两个。”她嗫嚅着,“它们问我是谁。”

“真——有——意——思!”特里森小姐一字一顿地说,“两个声音?我会思考一下这其中的含义。我不明白的是他怎么找到你的。这个我也要思考一下。此外,我觉得最好穿暖和点。”

“是的。”罗伯·无名氏说,“冬神怕热。啊,我差点忘了!我们从森林里的空心树那儿带了一封信过来。快拿给大块头小巫婆,伍莱。我们过来的路上拿的。”

“一封信?”蒂凡尼问。织布机在她身后发出咔咔声,傻伍莱从他的皮兜里掏出一个皱皱巴巴的信封。

“是你老家城堡的那个小家伙写来的。”伍莱拿信的同时,罗伯继续说,“他说他挺好的,希望你也一样。他希望你很快就回家,还说了很多船【5】的事情,我觉得没什么意思。他还在底部写着S.W.A.L.K,但我们还没弄明白是什么意思。”

“你看了我的信?”蒂凡尼被吓到了。

“是呀。”罗伯一脸自豪,“完全不成问题。有些字不太好认,大下巴比利给了点提示,不过基本上是我一个人看的。”他满脸笑容,不过看到蒂凡尼的表情后,笑容消失了,“啊呀,我知道我们拆开你的信封你会不高兴。”他解释说,“不过没关系。我们又用鼻涕虫把信封粘好了。你根本看不出来信封被拆开过。”

他咳嗽了一声,因为蒂凡尼依然瞪着他。菲戈觉得所有的女人都有点吓人,尤其是女巫。到最后,他真的紧张起来时,蒂凡尼终于开口了:“你怎么知道信会在哪里?”

她往一边瞥了眼傻伍莱。他正咬着自己的短裙褶边。他只在害怕时才会这么做。

“呃……加点小小的谎言你能接受吗?”罗伯说。

“不能!”

“很好玩的。有龙还有独角兽——”

“不行。我要听事实!”

“啊呀,事实很无聊的。我们去了男爵的城堡,看了你给他的信。你说邮差会知道把信放在瀑布边上的空心树里,那样你就能收到了。”罗伯说。

就算冬神进了小屋,气氛也不会更冷了。

“他把你写给他的信都放在一个盒子里,收在——”罗伯话没说完,蒂凡尼已经失去耐心吼起来,比特里森小姐的怪异蛛丝断裂的声音还要大,吓得罗伯闭上了眼。

“你们不知道看别人的信件是不对的吗?”她质问。

“呃……”罗伯·无名氏正要开口。

“你们还闯进了男爵的城——”

“啊啊啊,不不不!”罗伯急得上蹿下跳,“我们可没这么做。我们是从一个射箭的洞里光明正大走进去的——”

“然后你就看了我写给罗兰的私人信件?”蒂凡尼说,“那都是个人隐私!”

“啊,是呀。”罗伯·无名氏说,“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们不会把里面的内容告诉任何人的。”

“你日记里面的内容我们就没告诉过任何人呀。”傻伍莱说,“连你在四周画的那些小花儿我们都没说过。”

特里森小姐在我背后偷笑,蒂凡尼想,我知道她肯定在笑。但她已经没力气反唇相讥了,跟菲戈们说话,不管说多久,最后都是这样。

你曾是他们的凯尔达,她的第二思维提醒她。他们认为自己有责任保护你。你怎么想并不重要。他们会把你的生活搅成一团乱麻。

“不要看我的信。”她说,“也不要看我的日记。”

“好吧。”罗伯·无名氏说。

“你保证?”

“嗯,是。”

“但你上次也保证了!”

“嗯,是。”

“那你发誓,再犯了就会死。”

“嗯,好呀,没问题。”

“竟然作出这种保证,你这菲戈还真是个狡猾的说谎精。”特里森小姐说,“你不是认为自己已经死了吗?你们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对吗?”

“啊,是的,女士。”罗伯·无名氏说,“谢谢您让我注意到这一点。”

“实际上,罗伯·无名氏,你根本就没打算信守任何承诺。”

“是的,女士。”罗伯骄傲地说,“那种承诺太傻了。守护大块头小巫婆是我们的无上使命,为了她就算没命也在所不惜。”

“可你们都已经死了,还怎么没命?”特里森小姐一针见血。

“这是个难题,没错啦。”罗伯说,“所以也许可以这样,谁想伤害她,我们就让谁没命。”

蒂凡尼放弃了,她叹了一口气,“我已经快十三岁了。”她说,“我能照顾好自己。”

“这位小姐挺自信的嘛。”特里森小姐的口气倒不算很讽刺,“要对抗冬神吗?”

“他想要什么?”蒂凡尼说。

“我说过了。也许他是想看看哪个姑娘这么大胆,竟敢跟他跳舞。”特里森小姐说。

“都怪我的脚!我说了我本来没想跳的!”

特里森小姐坐在椅子里转着圈。她现在用着多少只眼睛?蒂凡尼的第二思维很想知道。菲戈的?乌鸦的?老鼠的?还是他们全部?她现在能看到多少个我?她有没有在利用昆虫,借用十多只闪闪发亮的复眼?

“哦,那样就没事了对吧。”特里森小姐说,“你本来没想那么做。一个女巫是要负责任的!你难道什么都没学到吗,孩子?”

“孩子”,对任何快满十三岁的人来说,这都是个严重的词。蒂凡尼觉得自己脸又红了。可怕的灼热感烧进了她的脑子。

于是她穿过房间,打开门,走出门外。

一团蓬松的雪掉在地上。蒂凡尼望着灰白的天空,雪花如鹅毛般纷纷飘落。在白垩地的时候,大家管这样的雪叫作“阿奇奶奶剪羊毛”。

蒂凡尼越走越远,雪花在她的头发上融化。特里森小姐在门口大声呼喊,可她继续往前走,任由融化的雪冷却脸上的灼热。

这样做当然很傻,她对自己说,可是做女巫本身就很傻。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是份苦差事,回报又不多。特里森小姐心中的好日子是什么样的?不过是有人给她拿来一双合脚的旧鞋子!她能知道什么?

冬神在哪儿呢?他在这里吗?我知道的大部分都是听特里森小姐描述的,还有一本书里头一张想象出来的画!

“冬神!”她大喊一声。

没有回应。

可她在期待什么呢?巨大的隆隆声吗?冰人斯派基吗?什么都没有,只有柔软洁白的雪在阴暗的树林里不断落下。

她觉得自己有点傻,可又有点得意。一个女巫就该这样!她要面对自己害怕的东西,然后克服恐惧!她很擅长这么做!